我说不要,哪里都不去。

他很是松了一口气,也重复道:

“哪儿都不去。”

我突然就觉得有些话似乎不问出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于是问他:

“你为什么那么怕我离开呢?”

就像他也总是好奇为什么我想走,我也总觉得他想让我留在宫里是一种病态的执着。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秋棠,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是裴瑾,我很怕你不要我了。”

裴瑾从来都是一个敏感又高傲还别扭的人。

他连在冷宫的时候都不会跟我讲这样的话,更别说当了皇帝之后。

似乎对他来说表达爱,承认需要我是一件难以启齿的羞耻的事。

“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好,你现在肯定很讨厌我了。”

他蹭了蹭我的侧脸,声音都带了点难堪的颤抖:

“没关系的,只要你陪着我,讨厌我也没关系。”

我是这深宫里的另一个他,他爱我,他需要我,他也可以牺牲我。

我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为什么还是会失望,

为什么还会难过。

为什么已经缺了一块的心脏还会细细密密的泛起疼痛。

可能是因为,我爱他不像他爱我一样。

我总是对他抱有希望。

最后我很艰难的偏过头对他讲:

“我想看看大皇子,殿下,你去把他抱来给我看看,好不好?”

或许是我很久不叫他殿下,他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的时候怔了许久。

然后很高兴的说了好几遍“好”就被我支走了。

我看着他欢快的留给我一个背影,

就像很多年前他终于离开长寒宫的那天,我也是一个人站在他身后看他的背影。

他总是在向前走。

而我一直被抛在后面。

这次我希望他别回头,一直走。

因为我也终于自私了一次,

这是我不堪一击的、自作聪明的懦弱报复。

意识彻底模糊前,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秋棠,秋棠……

扬州的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