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熵动了动喉咙,原本按在温武后脑勺的手松开,反抓住他衣领,将比自己大了一圈的人活活揪起。
刚要开口,发现他眼皮打着闪,已神志不清了。
她眼神恍惚,正寻思着要不要把人叫醒。慕千昙已来到桌前,一脚踩在破烂桌面上,捞起桌角酒坛,往他脸上浇去。
浓郁酒味于空气中弥散开来,裳熵忽然嗅到这气味,身体晃了晃,差点将手撒开,自己掐了虎口清醒过来,接着对刚醒来还迷蒙万分的温武骂道:“你个坏人!害死了温榆娘亲,害得温榆变成疯子傻瓜,又害死了无辜的银蛇,你作恶多端,现今可知错?”
温武脑子醒了片刻,以为她们是温榆找来的打手,尖叫道:“反天了!闺女打爹了!”
裳熵又给他一拳:“说谁是你闺女呢!”
这拳打的他口腔中发出咕叽一声,应当是咬到了舌头,顿时口角哗哗溢血。裳熵再问:“你可知错?”
“裳熵,”慕千昙抬起手,轻轻在少女头顶拍了拍:“这种人的认错没有意义。”
裳熵脸颊边沾了点血,映的眼眸越发深黑:“可是...那要怎么办呢?”
慕千昙微笑道:“人命债就要用人命来偿。”
裳熵骤然抿紧唇,直直与她对望片刻,闪开目光,无处着落,低声道:“我把他抓去官府,叫县官来治他!”
她就要抓人拖走,慕千昙一句话将她钉死在原地:“县官给他定什么罪呢?你觉得要捅到官府,最后死的人是温榆还是温武?”
裳熵发起抖来,竭力想要避开那个已逼到眼前的路:“那我把他打残废,让他不能说话,卸掉他的胳膊和腿,我把他,我...我...”
她目光飘忽,许是心中也赞同那句人命偿债,打得再废那也是活着,留下后患反而更危险。她晃了晃苍白手掌,想抓慕千昙袖子,惶恐道:“师尊,你能帮帮我吗?”
慕千昙抬高手臂,躲开她的手:“不能。”
像是头被困在迷宫的小兽,裳熵不知所措起来,抓紧温武衣领,再打也不是,停手也不是,拳头捏紧了又松开,一双有神的大眼睛此刻被焦急茫然之色沾满。
慕千昙状似疑惑:“你为何自己从不杀生,而热衷于让别人代劳呢?”
裳熵刚想解释,慕千昙道:“是害怕被怨魂报复,不想背上命债吗?”
一股气顶上胸腔,裳熵疯狂摇头:“不是这样的!”
慕千昙道:“你不想背命债风险,却要推给别人去背。你自己占了行侠仗义之名,却要别人承担负面后果,不自私吗?”
像是受了极大侮辱,裳熵头上几乎窜出热气,整张脸迅速涨红,她吼道:“不是的!我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慕千昙火上浇油:“是吗?那你要怎么解释你的行为呢?”
裳熵甩开温武,向前疾走两步,叫道:“我可以解释的,我需要时间慢慢讲,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你不能胡乱猜忌我!我从来没想过要别人替我承担什么后果,我不害怕那些怨魂!我一直都不害怕!”
慕千昙道:“证明一下啊,空口白牙谁不会说。”
裳熵急道:“我说了我需要时间,你从来都不耐心听我讲话的,你要我现在怎么说。”
慕千昙道:“解释不了就代表我说对了。”
抬起握紧的双拳又甩下,裳熵吼道:“不是这样!你别逼我!”
少女仰头望着她,仿佛要竭力挣开捆缚的凶兽,牙齿森白尖利,似要从敌人身上撕下一块肉。慕千昙呵笑一声,抬手用拇指揉了揉少女唇角,云淡风轻道:“气这么狠?给你咬,你敢吗?”
指尖勾住她唇角,已能抵到坚硬牙齿。同时腕间聚力金环开始散发金光,若是她真敢张口咬来,能在第一时间把她轰飞出去。
舌尖似能尝到那人指尖的味道,原本就濒临爆炸的大脑轰然空白。裳熵本欲张口噬咬,可在启齿的电光火石之间,想起女人身上还有伤没好,这生猛一咬顿时中道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