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辛树微愣,不知该怎么回答,缓慢道:“我...没见过鬼。”

慕千昙道:“我直说了,我想让你画的,就是鬼。”

此话一出,能听到面前人极细微的咕咚一声咽口水。

既然是上仙开口,想来也会和妖妖鬼鬼的有关。胡辛树常年与小妖打交道,接受的也快,瞳孔颤了颤,便道:“好。”

慕千昙移开手:“出来吧。”

瓶口处飘出一股青烟,又凝成模模糊糊的烟雾形状。慕千昙愣了一瞬,意识到这是现形时间到了,便将瓶子放上桌子,再次使之显形。

青烟中翻出那个小光头时,即使胡辛树做好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差点向后翻去,好在扶住桌面站稳了。

鬼物聚阴,只要出现就会影响到旁侧,若毫无灵力的凡人遇见他们,都会有些身体不适,对于身体虚弱的胡辛树而言,自然压迫感更强。但有气场更稳重的上仙站在一旁,多少中和一些,不至于吓到倒下。

他脸色苍白又虚柔,裳熵忙问道:“你还好吗?”

胡辛树站稳了:“没事。”

他看着还有些恍惚,但不妨碍做事。把画册翻到新的一页,又去包里翻出了自带的画笔和颜料,拿笔洗接了点水。见他行动利索,该是没有问题,裳熵也放心了。

毛花花在她身上爬上爬下,差点把花弄掉,捂着头叫起来,裳熵赶忙连声安慰,顺便问了句:“花花还会表演吗?”

胡辛树调起颜料,闻言回道:“不演了,我检查过,她嘴巴和喉咙里都伤的厉害,暂时都不会上台了。我们一般都不会让妖宠练这种伤身的技法,只是忠哥他....”

说到这里,不再说了。毛花花像是能听懂,耸拉下脑袋,看来对于不能上台还是有些失望的。裳熵摸摸她后脑勺,思考片刻,开口道:“可以上,让我上,我来表演吞剑。”

胡辛树眼皮抖了一下,没听懂:“姑娘这是何意?”

“让花花继续上台,让她来训我,她是主人,我来吞剑。”裳熵为自己想到的方法洋洋得意:“谁说只有人戏妖,不能妖戏人呢?瞧惯了人戏猴,但猴戏人,这可不多见吧。”

寻常人可不会接受有妖能踩在自己头上,就算是妖戏团的成员,也是有明显主人与宠物之分。既为人,就算不刻意去想,也会下意识认为高于妖一头,哪里会有这么坦坦荡荡说愿意被妖戏的。

这少女竟是全然不在意这些,想来是打心里认为,人与妖之间没有个高低之分。但吞剑可不是闹着玩的,胡辛树哭笑不得:“姑娘莫要开玩笑。”

裳熵道:“不是玩笑,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胡辛树摇摇头,只当她是说着开心。谭雀见状,笑成一团。

笑闹之后,颜色都调好了,胡辛树拉好包裹,却露出一角,是几罐铁皮盒,正是之前那个染色剂。裳熵眼尖,瞧见了,连声问道:“这个还能洗掉吗?我身上这些,洗了好多次都没洗掉!”

有了方才热闹,胡辛树已从被鬼物震慑的恐惧中出脱了,还能轻松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喜欢这个颜色,所以才故意不想洗掉的。”

他从包裹里摸出另一个铁罐子:“给,用这个洗,特殊调配的卸色液。”

裳熵赶忙接过来:“谢谢谢谢。”

她不用再做小蓝人啦!!

把毛花花给谭雀抱,裳熵拿上铁罐飞奔而去。胡辛树目送她消失:“好有活力。”

慕千昙蹙眉道:“活力过头了。”她说完才想起,对于体弱的胡辛树而言,大概非常向往这种活力吧。

最后看了眼,胡辛树坐到桌前,用手抚平纸张,望向那小光头时,笑容已淡去不少,口中喃喃道:“原来世上真有鬼魂...那么我父亲的魂魄,如今在何处游荡呢?”

他说的声音极小,慕千昙站的近些,五感灵敏,并未错过,但她没说什么。

胡胜是横死之魂,被亲近之人所害,必然心有不甘,不愿消失。若是现在回东西客栈,也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