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身上应验最贴切的诅咒,哪怕是她脱离现世前,也依然在一场大雪中跌倒,被埋入雪中失去意识,才来到这个世界。

原以为能远离寒冷,谁知道她运气极差,所占据的这具身体就是冰系法术,甚至还有一个叫做【冬至】的阵法,偏偏她还不能更改,只能老老实实使用。

也不知道上天是不是故意要和她作对似的。

“我给你熬了苹果汤。”裳熵抱着大氅和一堆零碎从树上滑下,去灶台前掀开锅盖,热雾闷出来,她搅动锅内的清液,盛出来一碗,放入勺子,端到椅子前:“你喝吧。”

饭碗搁在桌上,热气袅袅。苹果切成块状,熬煮的晶莹剔透,空气里都是甜丝丝的气味。慕千昙看了会,端起碗用勺子品了一小口,方才还作势要离开去收拾东西的裳熵从扶手边露脸:“怎么样?”

慕千昙指尖微抽,握紧勺子:“不要神出鬼没的。”

裳熵笑颜如花:“好吃吗?”

“勉强。”

“好吃下次还给你做。”裳熵兴冲冲跑了:“你的包裹要我帮你收拾嘛!”

半个时辰后,两人出现在崖山脚下。

往山上走,路过尘梦村时,看见一群小儿在田里捕蜻蜓,追逐玩闹满身泥浆的撒欢,中间混着只大黑狗,狂甩泥水,跳前跳后,还用嘴去咬蜻蜓,但一个都没咬住。

裳熵背着两个人的行李,蠢蠢欲动:“我也想...不行,我要去见秦河喽。”

话音刚落,那边黑狗再次跳起,半空中时身形一缩,缩成个肤色微黑的修长小女孩,两手向上一拍,把蜻蜓收入囊中。

“哇!”裳熵叫道:“雀小妹!”

谭雀浑身一僵,手捂蜻蜓,循声望了望,见到人后顿时喜笑颜开,速速奔来:“熵大姐!”

其他几个孩子本在玩性上头,也想跟着她追过来,但一看见田埂上那位站在女孩身边的冷女人,几人又立即清醒了,犹犹豫豫后,最后还是各回各家。

女孩一靠近,裳熵便惊喜道:“封灵上仙帮你治好了?”

谭雀两指捏着蜻蜓翅膀,无名指与尾指把袖子勾起:“上仙对俺很好,不过俺好像是自己变回来的,胳膊上留了个印。”

袖子卷上,光洁一片的小臂肌肤,突然出现一块黑狗头颅的刺青,作嘶吼怒目之态,细看下似还在微微浮动,想要挣脱出来咬断猎物喉咙。

裳熵劈手抓住她手臂,摸了摸,没有特殊触感,但有刺青的地方温度会比其他处要低,不禁问道:“这是什么啊?”

谭雀道:“上仙说俺可能体质特殊,能吞噬诅咒还是啥的,俺没听明白。上仙给俺举了个例子,讲俺是个葫芦,能把诅咒放进肚子,用的时候再倒出来,就这样。”

听得似懂非懂,但见她没什么事,裳熵放心些,勾她肩膀拍拍:“反正没事就好,你着急回家吗?不着急就在这边玩呗。不过我要等等才能陪你,我得去一趟北方,你就先和刚刚那些人玩吧,好吗?”

“好啊,那俺就在着等你。这边人真好啊,俺都变成狗了,他们都不觉得奇怪的。”

“这里是仙界宗门啦,到处都是天上飞的仙人,看都看惯了,谁还会觉得怪。”

尘梦村抛到身后,三人上了崖山。远方青山绿水,农田青翠,气氛悠然。前方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就见葡萄架逐渐入眼,秦河那间明亮蓝色马面裙从架子后露出点颜色。

裳熵眼尖,看见那抹蓝,心头一亮,立时拉着谭雀一道飞奔过去,果真瞧见了正在帮忙洗菜的秦河,大喜过望之下扑过去,三人一起打翻水盆,全湿透了。

铃铛跳过来,用满地流动的清水洗爪爪。谭雀坐在地上发愣,秦河无奈轻笑,裳熵抚了把湿哒哒的发,咧嘴道:“对不起啦!”

江舟摇裹着头巾,站在旁边看了会,转头望见架下慢慢走来的女人,颔首道:“瑶娥上仙。”

慕千昙脸上落了点斑驳阳光,明明暗暗的,姿容极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