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雨,林子里泥泞不堪,盘曲扭结的老树根扎绕于湿泡的泥地间,几乎只有破开藻类般猛生的灌木和藤蔓才能开辟出一条艰难的前行之路。

泥地比沙地要难走,陷进去很难再拔上来,小腿以下看不见干净衣服,头顶则时不时由于叶片倾倒滑下一大片水,浇的人满头满脸。

为了活骨肉,慕千昙忍了,把裙摆拾起系到腰间,此举不免露出她自制的夏日短裤与两截白生生的大腿,那片晃眼肌肤与扣在膝盖处的泥泞靴子对比格外抢眼。

这下是凉快极了,但她犹豫片刻,自己也不懂为什么的,回头看了一下某龙,还是把裙子放下了。

虽然同为女性,本没必要过于防卫这些,但这大傻龙的目光着实有点冒犯。眼睛看着倒是清澈见底,不含杂质,却总让人觉得她在不怀好意的想些什么似的...

应该不是错觉吧。

裳熵正观察林子,被一只缠绕着树干爬远的青色小蛇吸引注意,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随着小蛇钻入树洞,她的视线焦点由近及远,凝在约莫几丈之外的林中。县住敷

“咦?”裳熵微微歪头:“那里有人。”

大约三丈之外的两棵大榕树下,青色藤条密集扭缠于高悬的树干,像是一大块颜色不妙的脓肿,凝视久了会让人产生不适,直觉想要远离那处。

可那下方,居然站着一个人。

他身上披着件黑袍,袍子瞧着有点破烂,应该有段历史了。他面朝这边,看不清脸,正抬起右手挥动,仿佛在打招呼,邀请路过的两人前往。

就算是脑袋再不好用,裳熵也发觉他有问题,便只是扶住树干,尝试叫了声:“你是谁呀?也是来....”

刚说到“来”这个字,耳边倏而擦过一道冷芒,那黑袍人旋即中招向后倒飞出去。奇的是,竟如一件衣服般轻飘飘,而不似一个具体的人。

耳尖还残留冷意,裳熵捏了捏耳朵,回眸望向弓弦还尤在震动的孤鸿。

女人冷漠的脸在弓弦之后,眼珠划过来:“你不至于这么明显的异常都看不出来,还要指责我滥杀无辜吧。”

话里话外慢慢都是挑衅和讽刺,裳熵下意识高声道:“什么话!我什么指责过你了!”

说完才想起,之前指责的是挺多,缠着女人要“对不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只好清清嗓子:“一码事归一码事。”

慕千昙翻了个白眼。

裳熵装没看见,轻快跑向那“黑袍人”的尸体:“我去瞧瞧那是什么妖怪。”

刚走一半她就紧急停步,倒退两步后转身又跑回来,腿脚迈得极快,满脸无事发生。

慕千昙擦拭孤鸿,瞥她:“什么妖怪?”

“蛇!”裳熵苦着脸,双手合抱:“而且它头顶那些不是藤蔓,是好一大片青蛇!”

数目至少有上千条的青蛇缠绕在一起,挂在树上,共同活动,会模仿各种动物吸引同类,亦或者捕食者。

而书中有提到一种特殊情况,那就是学习人类。它们发觉有人经过时,部分蛇为了捕食,会模仿一些人们常有的动作,不过由于动物智力限制,需要长时间的观察才可以做到。

就例如方才那堆,应当是细致观察了一位黑袍人很久,并想办法弄到了衣服,才会在她们两人经过时,装作挥手打招呼的样子,想引诱她们前往。

这是那本《南方海事》里提到的一种很低级常见的陷阱。

不过,还是智力所限,由于蛇身撑不起服饰,也不够灵活,所以只有关节处会动。除了挥舞时僵硬的手臂,其他地方都是单薄僵死的,所以不算难认,只要多提起精神就不会中招。

但是考虑到那千条蛇扭结成麻绳的画面,光是这么稍微一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裳熵若有所思道:“它们会扮成人,还会学人行动,甚至知道这样可以把人叫来,难道这里经常有人来?”

慕千昙没有思考过这个,经她一提,倒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