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英,让她并没有多排斥,还是戏弄道:“别光说,你想制止我的行为,不该直接对我出手吗?威胁顶什么用啊。”

就算火气冲到顶峰,快压不住,盼山也没有傻到对她出手,那只会给她一个消灭自己的理由。

认清这个现实,她的脾气也很快散了,转为一种冷冰冰的愠怒:“你是上仙,你有本事,就仗着自己强大随意所欲践踏别人。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就不怕哪天被同样对待的人是你吗?”

“你总是这样幻想吗?”慕千昙呵笑:“面对羞辱,不敢正面迎击,只敢放放狠话,拐弯抹角祈祷对方以后倒霉。没出息到你这种地步,呵,混到现在诅咒过不少人吧,有一样奏效了吗?”

盼山沉默不语。

眼看着事情不可阻止的滑向糟糕区域,裳熵皱着八字眉,垂头丧气啃肉干。刚咬两口,她吐出肉干仔细看了看,而后找来一个小碗,将肉干撕成小条状,堆在碗里。

对面那小老鼠,隐忍而不敢发怒,看她这样,慕千昙心情有所扬起。她摘下一颗葡萄,慢条斯理剥皮:“早上那会还振振有词的对我说话,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隐藏后手,能承接惹怒一位上仙的后果,但根本没有啊。”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早上那一番话,把她得罪了。

盼山没想到会有一个人记仇到这种程度,登时想要彻底远离这人,免得招惹再多以后还要被报复。可心中火气也无法平息,便最终只是说道:“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古往今来太过嚣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只知道书上的诸多历史就是规律,而规律不会骗人。”

说完这句,盼山不再多讲,站起身就要带弱水离开,可发呆半晌的小蝙蝠忽而大声道:“瑶娥上仙,您能帮我报仇吗?”

慕千昙抬眼看她,弱水道:“我的家人,曾经为了让我永远都幸福开心,就给我吃下了一种药物。那个药叫做无忧丸,会剥离我所有的负面情感,悲伤,难过,愤怒,还有憎恨,我都没办法拥有。”

她的眼神在这一刻格外清澈,仿佛疯癫阴影被短暂撤去:“我全家人都惨死,洞里到处都是他们的头,像碎石头一样散落,我看着这些,却没办法憎恨那些仇人。而没有恨,我就没有杀意,我竟然对害死我全家的人没有杀意。”

“甚至,甚至,我还挂念着那些人杀死我家人后,自己有没有平安到家。后面再想起来,我看着他们,也只是不怎么熟悉的陌生人,我没办法把他们当做仇人去看待,我的心中一片平静。”

她无意识缓缓张开翅膀,还是那张阴森的,随时要害人性命的脸,唇角却可疑地勾起,伴随着抽搐般的颤抖:“就算我现在和您说这种话,我惦记的也是您若是愿意帮我,他们会不会遭难。可我不该想这些事情吧,我应该亲自去手刃仇人才对,但我做不到。”

“这是诅咒,我受到了我死去家人的诅咒,那个诅咒的名字就叫做无忧,”她还在笑,眼睛都弯起来,眼皮却在抖:“如果我天性就是恶人的话,那无忧丸是不是就不能影响到我了?”

“可我还是做不到,上仙,我没办法对任何人出手。我只能像现在这样,把事情记住,然后陈述给别人听,请别人来杀他,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恶事了。”

她的表情也许是笑,也许是怒,更像是无法控制面部肌肉而胡乱横向四方的无意义抽动。

慕千昙算是明白,为何她的说话内容,总是和表情互相矛盾了。

血海深仇需要那些被剔除的负面情绪来发泄,来支撑,可她没有。但她又清楚知道,家人被杀是不对的,是应该憎恨的,却无法在心中找到对应的寄托,所以陷入矛盾,纠结,困惑,乃至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