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昙不置可否。
叶船继续碾开黑水向前,旁边走廊上的纸窗更亮几分。
朦胧人影边缘渐渐清晰,可见朱钗瑶环,原是一个个抱着乐器的歌女。皆落落临窗而站,偶尔信手弹拨,乐声铮然清脆,从四面八方而来。
裳熵抓抓耳朵:“不好听。”
乐声停顿,陡高的尾音来回激荡。而后又续上,声音明显大了些,显然带着怒气。
黑水走廊在三丈之外突兀分岔,变做两条水路,似要选择方向。慕千昙没有犹豫,略一转手,叶船向右边水道飘去。
裳熵问:“走右边?”
慕千昙:“嗯。”
裳熵左瞧右瞧:“好厉害,你怎么看出来的?”
慕千昙道:“没看出来。”
裳熵:“啊?”
慕千昙道:“两边水道一模一样,所以随便选了。”
“哦...”
叶船飘入右边水道,那四面八方的乐声之上,又加了道笛音。
本该是相辅相成的合奏,但仿佛是故意般,这笛子吹得极为难听,声音尖锐断断续续,甚至到了刺耳的地步,还与原乐声相互排斥,让人听得眉头直皱。
而在这其中,水中再次冒出串泡泡。慕千昙拿起孤鸿,拉满弓弦,蓝色灵力在倒映在冷眸中,随着破水声一同如闪电般离弦。
冰箭擦过妖身刺入远方黑暗,妖物叽里咕噜着跳上廊顶,倒挂垂下。
慕千昙抬起弓身,紧接着又是一箭,速度极快,但妖物更为灵活,再次闪躲,冰箭扎入木质廊顶,散发着森森寒气。
妖物发出呵呵笑声,用力拍打着翅膀,仿佛在嘲笑她准头。
裳熵扒住船边,绷紧身体,想要冲上去将它撕碎。慕千昙示意她别动。
略一沉吟,她依次拉起三支箭,瞄准妖物的左右上三个方向,在极短时间□□出。妖物被迫向下逃去,想要钻入水中。
就在它刚触上水面时,第四箭同时入水,将那三尺水面冻结成冰。妖物虽没被射中,却被结结实实冻在冰中,挣扎不得。
纵着叶船靠近,窗后光晕照清了冰上妖物,那是一只五彩斑斓的啄木鸟,还长着人类耳朵与鱼鳃,十分怪异。
方才舞台前在水中祸乱的便是这种妖物。而此刻,它灵活的身体有半边被冻在冰内,尽管努力扑腾着翅膀,却无法逃脱,滑稽可笑。
慕千昙抬起一只脚越过船身,踩上冰面,俯身对准妖物脑袋拉起弓,蓝光缓缓汇聚出冰箭,箭头几乎戳进啄木鸟眉心。
“我准头是不怎么好,所以我选择这样射,你猜我会不会中?”
她极轻的笑了声,在妖物惊惧目光中松开弓弦。笛声越发凄厉,下一瞬,被射穿脑袋的妖物化为灰烬消散。
裳熵松开船边坐回去,挠挠脑袋。
叶船绕过冰块继续漂流,前方再次出现两条水道,这次慕千昙选择了左边。刺耳笛声忽然一改前调,柔缓下来。
窗上歌女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棵郁郁葱葱的树影,而下一扇窗面上,那棵大树又被伐倒在地。
叶船从一扇扇窗前飘过,窗影也在不断变化,如同在表演,女子吟唱从遥远处传来。
细细听来,大意如下:
从前有一棵紫檀树,被木匠砍下,做了套桌椅小几,卖给城里富商。剩下些余料,讨要来为女儿做了个琵琶。
晚上时,女儿听见呜呜哭声,又惊又怕,缩在被中不敢出来。后半夜时,好奇心让她去院中一瞧,原来是那扇还没做好的琵琶在哭。
女儿天真,不知何为妖邪之物,也不知琵琶是在哭自己支离破碎的身体。她只知那哭声哀恸,便也忍不住掉泪。
小女孩哭的太惨,琵琶便不哭了,说她其实已经不会痛,也知晓这日早晚会来临,只是她从前很美,如今却变成这副模样,不免难过悲伤。
女儿说:你现在也很美,而且,做一棵树这辈子都动不了,但如果你是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