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烛火一点点吃掉蜡烛,冷茶重新滚热,又再次冷却,余香燃尽,晨光熹微。
还剩下最后一支签文时,慕千昙叫停了李碧鸢,捏着空白竹签走到窗前,用天边还处朦胧时的微光照看粗糙签文边缘的细小毛刺,指尖碰了下,有点扎手。
这是一个不小心混在完整签子里的半成品签子。
“因为一个全知全能的神创造了我,她认为我的存在有意义,于是我存在。”慕千昙背出某龙不久之前的发言,回到桌前,把蜡烛吹灭,将那行字也写了上去:“这种回答其实很无赖,你觉得呢?”
李碧鸢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我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吹去了签文上的木屑,慕千昙用指尖捻了遍,将之扔到签筒里,盖好盖子,拿到外间。
院子里没有绿植,瞧着光秃秃的,地面有些潮湿,颜色更深。没有鸡鸣狗叫龙叭叭,这是个格外安静的清晨。
也不知道这会钟明琴那货醒了没,过去太早或许会碰壁。慕千昙在走廊中间停步,回看黄土院子,于栏杆边找了片干净地方坐下,长腿伸到院中,她缓慢呼吸着,感受略带潮气的空气洗涤肺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阳光渐盛,以不可逆转的趋势摧毁黑夜。星星被云层遮掩,清透的蓝色填充天幕,一轮不可直视的圆盘太阳高高悬挂,高得有些傲慢。
门外传来两道脚步声,一道迟缓,一道飞速。先进门的人有着一头齐肩金色短发,白皙脸上糊满了血,一身白袍也未能幸免。她被坐在走廊上的女人吓了一跳,抹去脸上的血,快速奔去南雅音屋里,顺便道:“你怎么在这坐着。”
没等回答,她便冲入屋中,再出来时已把南雅音背在背上,手里也没空着,拎了几样东西。
少女没有熬夜透支后的疲惫,反而看起来神清气爽,脚刚踏出门槛便交待道:“我们先走了,你们最好也快点走,封家应该马上就要变天了。”
她不多解释,把人背稳后便冲去钟明琴的院子,不知道又说了点什么,影子从院门一晃,人就走远了。
裳熵从门外慢慢蹭进来。
她显然也受了伤,血不知从哪流出来,在脚踝处糊开一大片。头发还是乱,又长又卷,像个野人,更显得中间那张脸小而精致。补丁烙着补丁的衣服再次破烂不堪,草鞋中断了一只,系带要死不活挂着脚掌。分明长手长脚,已经和慕千昙差不多高了,看起来还是一副玩不够的天真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