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打开了也没有水,因为水管也冻上了,要等到下午两点左右,才有希望接到一点,也是这个时间才能吃上第一顿饭。”

“夏天的话,付不起空调费,高温很要人命,有的时候气温能到四十度,冰箱是三十年前买的,里面的温度比外面还要高,苹果放进去两天就会变成苹果干,连虫子都活不下去。”

“这些都不算什么。”

她空置的那只手揉了揉眉心。

“最难过的是没有希望。”

第一次失败的打工,艰难放弃的升学机会等等,她想到哪就说到哪,言辞间没有润色,也没有解释那些对于裳熵而言难以理解的现代词汇。她只是想说,把积压在心里的废料全部吐出来,就如同和亲近之人拉家常。

“我之前说我嫉妒你,羡慕你,那些都是真的。你小时候也不见得有钱到哪里去吧,但就算是苦日子,你也过得比我精彩,你就有这样的能力。”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坦白自己的最好时机,也许不是现在,但又为何不是现在?

深不可测的敌人在前,还活着的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那就可以做任何事。

至于还想要面子,不展露自己狼狈的那一面,那就更无所畏惧了。

不管是在伏家,还是在被追杀的荒野,她被贬低,被伤害,被众人所指责,丢盔弃甲,惊慌失措,那最为困苦窘迫的生死之难,都是和裳熵一起过来的。

从前的那些事,在后来的这些经历来看,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松开手,翻天镜化作的金光还留在她手中。

没有语言和动作的指示,但裳熵似有所感。她试探性将自己的手掌覆上去,两道掌心相贴,她的心泛起浅浅的涟漪,而另一道年轻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师尊!”爱影像是憋坏了,蹦跶着笑个不停:“我好想你呀!”

夕阳的橙红色被黑暗驱逐,那张笑脸却发着微微的光,明亮洁净,双目如星。慕千昙说道:“那个时候,我没有这样笑过。”

“因为我的心里全都是怨恨。”

怨恨抛弃自己的父母,怨恨命运,怨恨贫穷,怨恨生活为何如此艰难。

裳熵握紧了她的手,不再是试探的小心翼翼,而是坚定的动作,手指挤进了女人手指的缝隙,近乎十指相扣。

“我明白的。”她说:“我理解师尊。”

我理解你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我对你感同身受,那出于我们一同出生入死的默契和共鸣。

“这又是谁啊?”看到又来一个人,小昙顿感疲惫,随即注意到这人穿着件乞丐衣,虽然脸蛋好看到没法说,但其她地方实在乱七八糟,便道:“乞丐吗?”

爱影也注意到多了个人:“谁是乞丐呀。”

光看脸,小昙找不到面前这个奇怪的大人与这小乞丐的共通之处,但直觉告诉她,小乞丐的来源怕是和自己相同,于是道:“你该不会是她的小时候吧。”

爱影:“嗯嗯。”

小昙道:“你们长得完全不一样啊。”

爱影骄傲起来:“我是不是更好看。”

小昙冷静道:“不至于。”

爱影骄傲完,看向小昙那张脸,眼珠子好半天没挪开:“不过你很好看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