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擅舞赶紧进屋取楚惊风的新衣服出来,师尊的衣服真的很多,每套都是白的,他是如此的钟爱白色。
玉擅舞送来了衣服,懂事的自动避让,楚惊风想了想,终于先画了个结界,免得又被偷窥。
昨晚要是早点画结界,怎么可能泡一整晚,失算失算。
这个徒弟真是不好惹,性格也太怪了。
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和徒弟一般见识。楚惊风不停的这样安慰自己,强压着火气。不然他怕忍不住把萧瑟爆打一顿,隔天就传出来云天仙尊辣手杀徒的劲爆消息。
为了自己的面子,不得不忍。
秋风萧瑟,枫叶飘落,已经渐渐有了初冬的寒冷,楚惊风记得,六百四十六年前,也是这样的深秋季节,他遇到了那个让他从无欲无爱走向凡尘的人。
抬手接起一片掉落的红枫,楚惊风若有所思,片刻后,去了自己后院的竹林,里面有他窖藏了几百年的酒。
一掌挥出去,掀开地皮,再双指勾起来,指间多了两壶梨花酿。
楚惊风提着两壶酒,去了「桃源居」。
桃源居位于蜀中一片山谷里,在群山连绵间,有一个风景绝佳的谷地,六百四十年前,楚惊风无意中发现,在此建了一栋清雅小屋。
四周都是高山悬崖,飞鸟难渡。若非他凡人时期就是绝顶高手,也飞不下那么高的山崖,找到那么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他在此结庐自居,并非自己喜欢,其实是因为楚逸,楚逸被杀得没有容身之地。
儒释道三家包括天师府都在追杀楚逸,楚惊风为了保他安全,才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建了栋小木屋。
飘然落到深谷里,谷里长满了奇花异草,在外面很罕见的品种,在这里随处可见。
几百年前的木屋已经残破,只剩下架子,太久没有来了,满地都是银杏树落叶。
虽然荒无人烟,很是凄凉,其实风景极佳。
楚惊风踩着黄叶,一步一步走向那座坟冢,这是一座大理石坟墓,在一株百年老树下安安静静的躺着。
坟头上长满了青青的长草,一块玉石碑掩映在杂草中,楚惊风伸手刨开杂草,石碑上剑刻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楚逸之墓。
落款是:挚友秋风清。
楚惊风手指腹抚摸着楚逸两个字,来回摩挲了许久,仿佛那两个字有极大的魔力。
把斗笠摘了,露出俊美绝俗的容颜,又召出自己的剑,水光潋滟的剑身在碑上剑走游龙,收剑的时候,石碑上赫然多了六个字:未亡人楚惊风。
字迹潇洒如凤舞九天,翩若游龙,明明刚劲有力,看起来又像柳絮在飞一样,别具一格,自成一体。
楚惊风的字,堪称书法大家,和他的武功有得一拼。
一个人去世了,能自居未亡人的,只能是爱人了。楚惊风显然,把自己当做了楚逸的伴侣。
在世的时候,没来得及说,人都死了几百年了,还来刻个未亡人,楚惊风心中酸楚。
一壶梨花酿浇下去,楚惊风苦笑:“和别人双修,我做不到,此身此情,都属你一人,楚逸,我很想复活你。但是,她的要求,我真的做不到,九泉之下,你会不会埋怨我?”
楚惊风心里痛如针扎,却又无可奈何。
已亡故的人,哪里还会回答,山谷空荡荡,鸟鸣清幽幽,回他的,只有永恒的孤寂。
楚惊风坐在石碑前的石凳上,把浇了一半的梨花酿自己喝了。
他平时从不饮酒,只有在楚逸的坟前,一饮就是一瓶半。醉醺醺的在这里逗留个三五日,才再次回天衍宗。
不久就是除岁大节,很多弟子告假返乡,天衍宗就剩下一些几百岁几千岁的没有亲人在世的长老们。
年轻的弟子大多回了家乡,平时热闹非凡的天衍宗,顿时冷冷清清。
楚惊风负手站在满是积雪的听风居院子里,看着琳琅、玲珑、高辛小小在院子里挂红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