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值夜班的时候用来垫肚子的,你要是饿了可以吃一点。”

叶空默默接过来,还没抬头,就听到女警的轻笑:“叶空,叶十一,我知道你。”

她动作一顿,抬头看她。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女警察,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看她的眼神却很有大姐姐看小妹妹的感觉。

叶空觉得,如果给她一扇窗户,她估计还能把手伸进来摸摸她的脑袋。

她有些一头雾水,也不怎么在乎,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平平淡淡说了声“谢谢”。

女警也不在意,笑了笑就转身走了,还叮嘱她需要什么都可以找她。

等这里重新安静下来,涂晚才看向叶空,问:“刚才就想说了,这里的警察好像都对你态度很好。”

“小地方是这样的,兜兜转转总有认识的人。”

叶空转头找了个角落坐下来,靠着墙闭上眼道:“你带她走吧,回孤儿院睡觉不对。”

她突然又睁开眼:“先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

说到这里少女的眉头又蹙了起来,她瞥向门外的小孩:“你把情况告诉老头,让老头去联系医生就好,别的……”

话没说完突然消失在嘴边。

一直沉默着的小孩儿,不知何时又开始哗哗淌泪。

这会儿正两手抓着铁栏杆,泪花花地看着她,却又一副不敢哭出声的模样。

堪称伤心欲绝。

叶空:……

这一瞬间,叶空甚至产生了自己再也出不去了的错觉。

而她的好大儿正在牢门外跟她上演一出感人肺腑的《铁窗泪》。

叶空:……

小草哇哇大哭着被涂晚抱走了。

那哭声简直催人欲碎,是肝肠寸断似的哭法。

可叶空毫无动容,只觉得相当丢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犯了什么要被噶了的大罪,家里妹妹才如此伤心。

为避开某些不知内情的路人好奇又怜悯的目光,她换了个位置坐下,刚好能把自己藏入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今晚实在漫长。

深夜奔波,当众犯事儿揍人,揍完被关进这四四方方的小铁笼子。

跟演电视剧似的。

叶空想着,自己也没忍住笑了一下。

笑完以后,便是冷而漫长的空寂。

小孩在毛毯里哭得通红的脸重新浮现在眼前。

候车厅苍白到刺眼的灯光照着她在浑浊空气里不断挥舞的手,也照着被按倒在地的女人。

她很狼狈,警察的手力气很大,足以轻易让她在剧痛中动弹不得,可她还是如濒死的鱼一样疯狂挣扎着,抬头用悲哀而绝望的眼神看向她的女儿。

那眼里的确含着浓厚到迫切的爱意。

即便是在叶空揪着她的衣领,被她用憎恨的眼神瞪着时,叶空也依旧能从她强作镇定的表情里看透深藏的恐慌和后怕,还有懊悔。

“真是蠢货……”

少女仰头靠着墙壁,在黑暗中喃喃自语。

愚蠢到这种地步,也配做母亲吗?

也配说“爱”吗?

可是,即便那对夫妻的愚蠢是一出悲剧,但“爱”这种东西,依旧不是靠别人口中的“配不配”来衡量其存在的。

所以爱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有时候伤害也是爱的一种,那我到底在寻找什么?

我到底为什么如此执着?

就连那么无知的蠢货都能在痛苦或欢愉里感受什么是爱,为什么我不可以?

她静静地靠在黑暗中,视线落在同样黑暗的天花板上。

冷白的灯光从外面洒进来,在前方的地面割出许多道长条的框,偶尔有个人经过,就将那些影子融合为一个行走的人形,随着脚步声的远去,那人形便从栏杆的影子里一条一条地脱出,直到一切都恢复原状。

说话声也远去了,蒙蒙昧昧好似一场细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