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之下。
十余骑带刀的人影,一手压着帽笠,一手勒住缰绳,骑马掠出二三里,留下一串串长长的马蹄印子。
但被风沙一卷,又很快掩了去。
“弓狗。”领头的人影,冷冷吐出二字。
不多时,一骑佝偻的人影,姿势形如卧犬,从后面缓缓踏来。
“每出一箭,射烂一个水袋。”
“无错的话,应当是傍了军功的那帮人,杀了这一波,分去银子,我等去了内城,也是个富贵人。”
叫弓狗的武行,犹豫着转了两圈马,才摘下了背上的弯弓,呼啸着往前奔袭。
风沙越来越烈,荡起的沙尘迷住人眼。
“徐郎,你也喝口水。”
徐牧心事重重,刚要接过水袋,突然间,一支小巧玲珑的箭矢,不知从何处透射而来。
乓的一声,水袋从中炸开。
徐牧惊了惊,急忙拖住姜采薇的手臂,退到马车之后。
乓!又是一个水袋炸开。
“都往马车躲好,收起水袋!”徐牧咬着牙。
这帮该死的,是真要把他们逼上死路。
“东家,有神弓手。”周遵抽出朴刀,语气沉沉。
徐牧从未想过,古人的箭法,有朝一日,居然恐怖如斯。
“东家,这帮人是要渴死我们,后头再动手。”
徐牧何尝不知,抬起头,天色也已经近了黄昏,若是等到日落,四周围暗无天日,敌明我暗,恐怕会更加危险。
何况,还有个该死的神弓手,伺机而动。
“周遵,取个空水袋来。”
周遵急忙照做,拿了一个空空如也的水袋,递到徐牧手里。
徐牧沉着脸,抬着手,将水袋从马车后露出。仅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又是一声“乓”,空水袋立即在半空炸开。
这特么开自动瞄准了吧。
徐牧揉着额头,苦思一番,即便隐约判断出了神弓手的位置,但似乎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李小婉,把你的虎牌盾扔过来。”
马车里,抱着头的李小婉,匆忙将那面巨大的虎牌盾,推下了马车。
“司虎,记不记得我讲的,重骑为坦。一手提盾,一手操刀,明白否?”
若换成其他人,可能做不到,但司虎能做到,这天生的扛把子力道,足够单手把虎牌盾耍得飞起。
“牧哥儿,瞧我的。”
徐牧抬起头,冷冷指去方向。
霎时间,司虎双腿夹起马腹,怒吼着提盾操刀,碾着尘沙急急掠去。
“陈盛,挂起马灯,带人绕后厮杀。”
徐牧也动了怒火,他甚至猜得出来,这帮所谓的武行,从一开始就打算沿途劫掠一番。
边关烽火连天,府官贪财贪功,营兵怯弱不战,谁又顾得上,几个平头百姓的生死。
唯有自救。
第六十五章生来彷徨
“列位同举刀,且记,我等并非是恶人,奈何边关烽火,只取这一回!”
待天色稍暗,十余骑人马,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趁着夜色急急奔马。
按着他们的想法,这时候的庄人车队,因为渴水,差不多要奄奄一息了。
“弓狗怎的还没回?”
“那个麻症的小泼才……顾不得了,先杀过去!”
不远的一处沙丘后,司虎将虎牌盾上的几支箭矢拔掉,随即才上了马,往前急奔而去。
沙地上一个昏迷的佝偻男子,不多时,便被吹来的风沙淹了去。
徐牧抬起头,冷冷看着远处的马灯,不时在夜色中急晃,伴随着的,还有陈盛这些人的一声声怒吼。
“徐坊主,你手下的这帮,非池中物啊。”周福心有戚戚。他并不知道,在遇到徐牧之前,陈盛这些人,也不过是望州城里,最普通不过的赶马夫。
一次次的厮杀,才有了如今的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