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送来的食物很丰盛,甚至有些过于精致。
温念默默地吃着,味同嚼蜡。
但为了维持体力,她强迫自己吞咽下去。
她需要活着,清醒地活着,之前的绝食并不是真的想要去死,而是一种反抗,在这种情况下,她唯一能做的反抗。
她偶尔会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那片裴瑾口中的“自由”蓝天。
窗户是封死的,只能推开一条缝隙,高原凛冽的风带着稀薄却清冽的空气钻进来,吹动她额前细碎的发丝。
她贪婪地呼吸着,仿佛那是维持她灵魂不灭的唯一养分。
日子就在这种死寂的平静中流淌。
温念耐心的等待着裴瑾的再一次出现。
空气中那缕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似乎淡了些,但并未完全消失。
有时,在夜深人静,只有金链“叮铃”和她自己微弱呼吸声的房间里,她能隐约听到门外走廊深处传来极其压抑的、仿佛野兽受伤般的低喘,或者是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在墙上的闷响。
那些声音遥远而模糊,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望和疯狂。
温念只是静静地听着,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那与她无关。
那是他的地狱,是他自己亲手挖掘的坟墓。
而在温念不知道的地方,窗外的世界,正以更疯狂的速度崩塌。
反叛军的攻势如同燎原的烈火,势如破竹。
在裴瑾与华宇城联系的频道里,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防线被撕裂,重要的据点接连失守,紧张的气氛像瘟疫一样在苍穹国高层蔓延。
权家,封家,白家都不可抑制的受到影响,如今皇家式微,一片混乱中,各大家族野心勃勃,各自为战,又都如同卷入风暴漩涡的巨轮,不可避免地受到猛烈冲击。
资源被疯狂消耗,兵力捉襟见肘,皇权内部的分歧在巨大的压力下被放大,争吵甚至内斗的消息也时有耳闻。
就连高原上凛冽的风似乎也带上了硝烟的气息,呼啸着拍打着窗户,像是在为这场愈演愈烈的战争奏响哀歌。
温念没有等到裴瑾,却没想到,会在这个远离权利中心的边陲小镇见到一个绝不可能见到的人。
那是一个夜晚,黑暗中,房间厚重的窗帘被无声地掀开一角。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一个纤细却异常利落的身影。
来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作战服,身姿挺拔,与温念记忆中一样,即便隔着面罩,也难掩那股清冷又飒爽的气质。
她脸上蒙着半截面罩,只露出一双明亮、坚定,甚至带着一丝锐利的眼睛。
而那双眼睛,温念绝不会认错。
一双与自己有些相似的杏眼。
舒阳!
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念恍惚又难以置信。
她曾经听封烈和白砚说起过舒阳的励志故事,如今她隶属于帝国的风暴突击队,那里也是帝国最首屈一指的精英小队。
如今反叛军来势汹汹,加之变异体肆虐,舒阳所在的风暴突击队应是在最前线与反叛军激烈交锋,或是执行着关乎帝国存亡的绝密任务,她怎么会出现在这远离主战场的边陲小镇,实在是极不合理。
或者,她是来找裴瑾的?
两个人曾经是恋人,如今也一副旧情难忘的模样,倒是很合理。
可为什么,她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隔着厚重的隔音玻璃,两个女孩无法交谈,于是便只能静静对望。
舒阳的眼神快速扫过温念苍白憔悴的脸,以及她脚踝上那刺目的金链,眼神里的感情极为复杂。
她对着温念比了个手势,然后才转身离开,消失在远处茂密的树林中。
温念原本以为她不会再出现。
却没想到,晚上女佣来送饭的时候,躲在暗处的舒阳会突然跃出,将其打晕。
女人不愧是在军队中摸爬滚打多年,身手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