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开手,细雨如银针下坠,却穿掌而过。
高墙深宅里,锦衣的少年跌跌撞撞地穿径而过,一脚绊在石阶上,素白衣衫如勾上墨边,渐渐向全身化开。
小院门前守着两个侍从,见少年冲过来,急忙拦下。
三人在雨中嘶吼拉扯,他却什么都听不见,耳畔只有头顶滚滚惊雷,如水中地动般瓮声作响。
但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此情此景,他已看过无数遍。
他跟着他们的唇形,默默地复述。
“公子,不能进去。”
“公子请回。”
少年红了眼,从腰间拔出匕首。
“滚,不然我杀了你们!”
少年握着刀,想倚仗胸中勇气,但他知道那不值一提,他能倚仗的只有这身锦衣。
血溅三尺,将天地染色,随着大雨冲刷,红丝蜿蜒,引他向前。
云间白闪映亮妇人的脸,薄衣掩不住腹中情孽。
一双双手追上来,将他拖向远处。
十指如枯笔,那玄衣男子就踏着这长长的血痕而入,将他关在外面。
一道惊雷在心间炸开,狂风猛作,将他推入这瘦小身躯,风雨雷电,忽地声声入耳。
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说,阿娘,你不要丢下我。
压在身上的人影逐一化作血水坍塌,融入身下滂沱的雨水中,墨色被猩红逼退,红浪卷起这些亭台楼阁门墙瓦廊,直抵云端,又猛冲而下,将他淹没。
腥气铺天盖地,钻入他身体,胸口翻江倒海,身子随之摇晃。
裴晏睁开眼,下意识攥住面前正退开的手,赤红的眼吓了卢湛一跳,手中瓷瓶掉在床榻上。
“还挺有用……”
卢湛嘟囔了句,他进来时先喊了几声,又上手摇晃,裴晏仍睡得跟死猪似的,这才想起云英给的解酒药。
裴晏扶额起身,胸口一阵难受,顺手捡起瓷瓶。瓶口敞开,臭味直冲鼻腔,还没靠近便拧紧了眉。
“这什么东西?”
“云娘子给的醒酒药。”
“她人呢?”
“躲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