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琮笑了笑,收回手:“孤累了,下去吧。”
云英起身退到门边,榻上阖眼躺着的天子忽又开口。
“内廷病了的人,让他们明日也病着吧。”
云英眼眸微转,抿唇应了声。
殿门外,方才教她礼仪的内侍与女官正急得冒汗,见她出来才缓了口气,一人匆匆离开,另一人将她领到一处没人的房间里。
等了约半个时辰,刘舜才进来,身上仍穿着朝服,额前有些细汗,看上去像是从哪儿赶过来的。
“我是按那嬷嬷教的做的,头都没敢抬。”
云英猜内侍已经都说过了,便也不瞒着。
刘舜道:“那你记住了吗?”
“那得看殿下是想瞒过谁了。”
四下并无旁人,云英贴近了搂住他,一只手顺着下颌往上蹭:“若要脱光了给人这么摁肯定不成,你就是换白姨来也不成。再者男女有别,那玩意只能做个假的挂着,能看不能用,近身伺候的肯定瞒不过。若穿着衣服不说话倒还……”
刘舜拧眉打断:“不能说话?你在郢州城假扮旭儿,可是连他贴身跟了几年的人都没看出异样。”
“世子只长我几岁,陛下则不然。他久病气虚,声音有些怪,一句话总有那么一两个字会飘。我嗓子也不够哑,得要些日子。”
“要多久?”
云英转眸思忖道:“起码……得有月余吧。”
刘舜忽地掐住她脖子,气血上涌,直至脸色微紫,才松了劲。
“少跟我耍花样。”
“我没有。”云英轻咳了几声,嗔道,“他半边身子都萎缩了,步态想必也很怪,若是要走出去见人,还得更久。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殿下若不信我,不如趁早掐死我,省得后患无穷。”
她说着,双手覆着他手背,将他的手放回自己脖子上,又踮起脚,大半身子贴着他,下巴抵在他胸口磨蹭,轻咬唇瓣,嫣然而笑。
便如一惯,既讨嫌又讨好。
刘舜沉默须臾,拇指在她颈脉处用力摁了摁:“心里越有鬼,越要心平气静。又忘了?”
云英悻悻抿唇,退了半步垂下眼帘。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刘舜沉声在她下巴上捏了捏,“是该让你吃点教训了。”
散值后,裴晏先去了趟东宫。
今日朝会,怀王突然上奏说邙山西侧有裂口,若放任不顾,日后巨石断裂,顺坡而下,恐会惊扰已故昭仪安寝,需召集民夫将山石凿开。
一时间满殿哗然。
邙山山脉绵长,世居洛都的士族,十有九都葬在邙山。山水堪舆,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要防患于未然,也该先上奏朝廷,命太史令观星象,测吉凶,以策万全,岂能说动就动。
以崔司徒为首的文臣皆不同意,北族中也有几户迁葬于邙山西侧的反对,可怀王却道刘昭仪是他唯一至亲,此事所耗钱银与人力皆由怀王府承担,无需度支部操心,故而前两日已开始动工。
“仗打得太久,习惯了军机不可延误。若是不合规矩,你们便差人去叫停吧。不过山体滑坡,只怕是上山不易。”
十数年的边境都守得住,岂有守不住一座山的道理。
怀王如此一说,众人又都噤了声。
最终是素来人在魂不在,诸事都不开腔的太尉穆坚附议赞同,此事便就此了了。
但朝会上元琅神色讶异,清明刚过没多久,若山体有异,他理应知情。
裴晏原本散朝后就想来问问,可怀王比他快一步,他在门口稍等了会儿,见里头似是在商议要事,便回詹事府忙到散值才来。
元琅甚是
????
高兴。
自除夕后,明面上裴晏虽不再刻意保持距离,却也不似从前。至少,没有公事是不会来的。
屏退旁人,元琅坦承道:“此事我的确不知情,也不想知情,安之最好不要过问,我们静待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