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表弟的诸多回答,例如?宽慰的还好?,又例如?真心实意的无有办法,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回应自己的是?一声朗然的笑?。
“其实……还挺期待的,这样的人生,也不是?谁都有机会的体验的,我既然试了,总要彻彻底底感受一番才能不虚此行。”
……
帝京的夜没有乐宁镇上的温存宁谧,皇城禁苑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闹。
重阳节庆照例宫中会赐老臣与亲贵诸多秋时贡赏,但今次,太后格外恩泽,在京亲贵有爵之家皆得懿旨,今日入宫宴饮,共庆重阳。
但凡京中世家,大多同气连枝互有姻亲,许多人家不免私下传开议论,这是?太后不好?大张旗鼓为亲哥哥庆祝这史无前例的外戚得点解元,于是?找了个理由?,好?大大方?方?受众人的庆贺。
列席众人大多如?此看待,唯有承宁伯崔函与夫人梁惜月却不是?这般思虑。
“这一年我也听玄儿说了不少太后的好?话,我总觉得她不是?这个意思,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缘由?是?咱们不清楚的。”
在入宫的马车上,梁惜月一边细心替丈夫平整华贵衣袍的袖口,一边说道。
“过了先帝大行的丧仪有日子了,太后也没在宫中宴饮动响器,公卿两?三年没去到宫中走动,我倒是?觉得无非是?聚一聚,许是?中秋大宴群臣,将?亲贵们凑在重阳节,一来如?今那?些官吏和咱们都不大对付,一面是?靠祖功恩荫,一面是?自己本事?,互有相厌罢了,没得凑到一处,再横挑鼻子竖挑眼,讲话累得慌。”
崔函并不热衷应付此类场景,他只十来岁时入宫过几?次,后面去到边关?,再回来也是?陌生。
丈夫说得有些道理,不过梁惜月仍是?觉得古怪。
“对了。”崔函忽然提醒脾气有些倔强的妻子,“你也不单是?咱们家玄儿的姑姑,更是?太后的姑姑,她如?果来给你台阶,你迂回着点。”
“我对她并不是?厌恶或怎样。”梁惜月叹气着轻轻靠在丈夫肩上,“说到底,她也是?苦命,然而?我总想她入宫若是?和我哥一丘之貉有所图谋,圈骗玄儿做这个国?舅,也不是?没有可能。每每这样一想,对她就不那?么痛快了。”
崔函温柔拍着妻子按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低声劝慰:“玄儿是?我们自己膝下带大的孩子,信他的就是?了,他说太后是?可信,那?就先不想别的,不要让玄儿难做。”
梁惜月点点头,不再说话。
宫中宴饮,有颇为严肃的典仪正宴,亦有相对弛缓的家宴。
毓庆宫不单是?一座宫殿,位于中朝的这座殿宇自带一宽阔院落,内设曲池蜿蜒,水道缦缦,芳草嘉树杂混天然,说是?精致如?小小浓缩的御花园也不为过。
天气晴好?时,家宴也常常设在宫外,案席分桌沿水渠散布,宫女撑小舟行走布菜添酒掌灯,景致犹如?仙境,此等华宴许久不曾置办,今日再设,好?些由?家中长辈头次带入宫中的公子小姐皆感皇家之流丽非凡,一般富贵人家如?何可比?
非仰仗权势,不可得也。
宴席开前,等待太后的众人便在殿内就座休憩,偶有熟识人家走动闲谈,也皆轻声细语,宫中规矩与大家教养无处不在,生怕错了一些,使人嘲笑?。
承宁伯夫妇到场的传唱,让殿内最窸窣的细语声也消失不见。
倒不是?承宁伯历来以军功传袭家训,子弟皆戍于边关?,稀奇得见,而?是?来人是?太后与国?舅的姑丈姑母。
如?今国?舅爷、新晋京畿道解元梁道玄是?京中街谈巷议最招人谈论的人物,其传奇性可谓开本朝之先河,不用考虑省试如?何,单单这个解元的横空出世,就使得整个帝京斐然向风。
承宁伯夫妇忽然发现自己京中多了好?些亲戚,祖上结过亲的、绕了八个弯当下有些裙带的,可谓贝联珠贯,络绎不绝。他们一入毓庆宫,上前来说话的便接上了首尾,一个接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