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是攥着那该死盒子的位置。
温妩心头一跳,一阵不太美妙的预感蔓延而出。
不会吧……
应该不会来得那么快吧。
她浑身僵硬地睁开眼睛,慢慢地一点点抬起眼。
白衣墨发的男子屈膝落在窗边,清晨的薄雾在他身后徐徐弥散开,湿冷的水汽衬得他眉眼色泽愈发沉郁,眉心一点丹砂在极端的反衬下,宛若一滴血在冰雪中漾开。
温妩指尖一松,“啪嗒”一声,骨灰盒脱手砸落在地。
她简直抓狂。
这活阎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稀薄的月色无声顺着身后向房中倾洒,月华如水,缓慢流淌。
借着这不算耀目的光线,谢淮舟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温妩。
她穿着一身和白天里相比更简单素净的纱衣,衣袂反射着月光,漾着温润的光泽。
这颜色比起她素来偏爱的秾艳,更显得淡雅,衬得那张素白精致的脸,也似乎少了几分浓重的妖冶之意。
只是她的脸色,看上去不算好看。
谢淮舟眉梢微微下敛。
就在他们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谢淮舟清楚地看见温妩眼睛里的愕然。
但那种情绪只是短短瞬息间便消散了,随之而来的,是愈发浓郁、几乎不加掩饰的不悦。
她并不欢迎他。
不仅如此,谢淮舟看见了。
在温妩推开窗户的时候,她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
那种神情,同她平日里暴露在旁人眼底的样子,截然不同。
更直白、更情绪化的心绪毫无遮掩地流露出来。
她饱满红润的唇角紧绷,不似白天里向来笑意盈盈的模样,此刻却微微向下撇。
配合上阖眸捏着花瓶的动作,虽然未发一言,但“眼不见心不烦”的不屑一清二楚地展现在他眼底。
谢淮舟沉默片刻。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但这是他此生第一次用心亲手做成一样东西,送给旁人。
然而得到的却是如此不加掩饰的嫌弃。
谢淮舟单手按在窗台上,指尖稍微用力。
“你不喜欢?”他冷不丁开口。
温妩正沉浸在“对方给我送骨灰盒”“我忍不住要扔掉它”“结果对方正好赶来杀我,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的尴尬之中。
吓死人了,谢淮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好还好,她没有什么自言自语,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
她正在心里抓狂,突然听见谢淮舟这样问她,神情倏然一怔。
温妩刷地一下睁开眼睛。
她梗着脖子,没有低头去看掉在脚边的“骨灰盒”,强迫自己鼓起勇气,一瞬不瞬地对上谢淮舟狭长的黑眸。
说真的,她本来是很尴尬很害怕的。
但是听见谢淮舟这句话,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也太嚣张了!
这和“送了块墓碑”,然后紧接着问“啊这个款式你不喜欢的吗”有什么区别?
她应该喜欢吗?!!
不仅如此,这种极具嘲讽意味的发言,和谢淮舟居高临下的看垃圾一般的眼神,还有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配合起来食用更佳!
温妩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冒出来的勇气,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许是她现在已经拥有了原主的修为和条件反射。
几乎是一种本能,温妩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如果这个是给你自己准备的”
顿了顿,她鼻腔里逸出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声,“本座可能会更喜欢一点。”
事已至此,温妩也只能继续梗着脖子,死死盯着谢淮舟的眼睛。
这时候,谁先挪开视线,谁就输了。
就算原主打不过谢淮舟,她也要死得有骨气一点。
至少要把原主最后的尊严给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