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幽冥界的确借温妩的手血洗了几大世家,但酆都北帝却从未点名要过谁的命。

故而此番沉秋破界而来,目的并不在天武阁。

而在他身上。

他同酆都北帝素未谋面,唯一可能产生的交集,只在一个人身上。

而那人此刻便在他身边。

沉秋视线一直落在魏方朔身上,见他眼神微妙变化,鼻腔里逸出一声辨不清意味的气声。

它怪笑一声,吐字因没了舌头而显得愈发模糊诡异:“你以为今日赢了我?只是在这牌桌之上,有些筹码是看不见的。”

“说不定,最后真正输得一败涂地的人,正是你啊魏阁主。”

魏方朔眼眸微眯,并未回答。

须臾,他挽了个刀花,嗤笑道,“一个被弃掉的筹码,也配与我论输赢?”

沉秋笑笑,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温妩盯着面露死志的沉秋,片刻,又去看魏方朔。

哈哈,当她的面打什么哑谜,当她丈育啊。

魏方朔眼神古怪地回视着她,神情渐渐变得有些复杂。

他回想起先前温妩在沉秋身边时,隔空望过来的那一眼。

那种欲语还休的眼神,仿佛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散,越是想要忘记,反而越发清晰地往他脑海里钻。

饶是早已知晓酆都北帝对长生界的图谋,但对方对长生界的掌控依旧超出了他的预想。

他自认同温妩多年来连点头之交也称不上,唯独在九陵小会打过照面。

而短短一日之后,沉秋便出现在此。

指名要他的命。

酆都北帝对温妩的占有欲,足以窥见一二。

但沉秋接下来的话,却令魏方朔心底生寒。

……酆都北帝待温妩虽特别,可本质上,同沉秋并无差别。

她的命,就像是被看不见的细丝跨越千里牵在酆都北帝指尖。

只需他轻轻动动手指,便可对她生杀予夺。

可她却竟然不惜铤而走险,也暗中帮助他和虞仓舒脱困。

分明已经有许多年,他们之间即便相对也无话可说。

可就在这一刻,魏方朔陡然感觉很多压抑已久的言语一股脑涌到唇边。

他想问,这么残忍的一个人,不,酆都北帝甚至连人都不算。

她又为何一定要执着留在他身边?

但是,这些话,他早已没有资格开口。

良久,魏方朔手腕微转,缓缓收刀。

他只是语调冷漠地提醒:“即便它就要死了,也未必没有存了拉你陪葬的心思。”

说到这里,他转身离开,“我言尽于此。”

温妩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但迟疑片刻,她还是决定走到沉秋身边,半蹲下来看着它。

在剧情里,原主和沉秋关系似乎一直还不错。

她刚才毕竟“无意间”背刺了它,也算是导致它败北丧命的罪魁祸首。

它想要朝着她发泄一二,也实属正常。

再加上她有这一身摄像头战袍护体,沉秋眼下大势已去,温妩确定它伤不了自己。

温妩垂下眼,看着沉秋越发缩水的身体。

如果说它开大之后的容貌称得上英俊,那么平日里的样子虽然过分羸弱了点,也稍微阴间了点,但说到底还能看得过去。

眼下它的样子,就像是死掉了美丽皮囊的画皮鬼,整个鬼都好像恢复成了原本刚死去时的样子,浑身骨瘦嶙峋,肋骨根根分明胸口处的皮肉绽开,已经完全露出了森然白骨。

温妩看着都觉得浑身幻痛。

其实,平心而论,幽冥界的鬼各个也都不容易。

尤其是能够晋阶诡位之上的厉鬼,哪个生前不是受过非人的折磨虐待,这才怨气冲天?

温妩叹息一声,虽然她很抱歉,但她还是不能认可沉秋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