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太对了。

谢淮舟整日精神折磨她,也该有人去折磨一下他的睡眠了。

同样的时间,有人酣梦沉沉,有人彻夜难眠。

合欢宗化乌阁,灯火通明。

桌边一左一右坐着两道身影,一人一身绯色长衣,另一人头戴黑帽,身披鸦青色外衫,正目光凝重地盯着桌面上一张宣纸。

纸面细腻,上面什么都没有,另一个的笔架上悬着两根狼毫毛笔。

良久,终是那个鸦青色的身影率先动了。

箨珐公子取下一支毛笔,并未取墨,笔尖于纸面上虚划而过,一个“白”字便在淡淡的灵光下跃然浮现于纸上。

“这样可否?”箨珐公子放下笔,看向另一个人。

昶枳公子满面愁容,盯着那个字看了看,良久,摇摇头。

“恐怕不对。”

箨珐公子沉吟片刻,似是赞同,又抬笔将这个“白”字划掉。

“还有陆公子。”箨珐公子回忆道,“那时他竟能将宗主从谢淮舟房中叫出,实力不容小觑。”

一边说着,他一边深以为然,又伸手在纸张空白处写下一个“陆”字。

“还是不对。”

昶枳公子意味深长道,“今夜宗主翻的分明是谢淮舟的牌子。”

箨珐公子同他对视一眼,点点头,又将这个“陆”字划掉,重新写了一个“谢”字。

写到最后,这原本干干净净的白纸上,糊满了一大团一大团的墨汁,一个歪歪扭扭的“谢”字被挤在角落里,看上去极为扭曲可怜。

箨珐公子把笔一扔,头痛道:“究竟哪一个才算是合欢宗中,宗主最在意之人?”

“全写上!”昶枳公子伸手便要去拿桌上的毛笔。

但他手指实在太长,在桌面上抠来抠去半天,将毛笔推得满桌乱跑,愣是没能拿起来。

他一急,手肘一捅箨珐公子,“你来写!”

片刻后,两人对着“白”“陆”“谢”三个字,面面相觑。

“这样真的可以吗?”

“应该没问题。”

“一口气死三个人,院中可就只剩下我们了。”

“最后帝君不会把我们也给杀了吧?”

“……”

合欢宗内,从前并不是只有寥寥数位公子。

但自从他们二人入宗以来,人数就在不断锐减,眼下竟然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

箨珐公子和昶枳公子对视一眼。

帝君将他们安插在此处,不需要他们做别的任何事,只需要每十日将宗主最心仪之人的名字上报。

不出多久,那人便会消失。

昶枳公子猛然间回想起白天里,温妩在凉亭中说过的那句话,脊背陡然一寒。

“窗户关了吗?”

“关了啊!”

许是错觉。

昶枳公子搓了搓手,手指“啪嗒啪嗒”碰撞在一起。

“……那个时候,宗主曾经说了一句:‘你们也这个时候出来看风景。’”

昶枳公子缓缓道,“我想,她是不是……”

“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异样了?!”箨珐公子悚然一惊,浑身剧烈一抖。

他头顶摩擦力太小,抓帽力太差,这么一抖,险些把帽子抖下来。

昶枳公子不敢保证什么,神情变得凝重。

“宗主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敏锐千百倍。”

他幽幽道,“恐怕她是一早便察觉了不对,却并未找到确凿证据。况且,你我到底也没有伤害她,且又是奉帝君之命,这才不过是出言提点,并未出手。”

他每多说一个字,箨珐公子便感觉心口和头顶凉了一寸。

直到昶枳公子最后一个字落地,他才声音轻颤着道,“那咱们日后,一定要小心行事了……”

“嗯。”昶枳公子沉重地点点头。

“动手吧。”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