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施溪会拉着他一起洗,然后,他还得烦怎么拒绝。
“徐平乐,你先洗吧。我又悟到一点诀窍了!”
徐平乐颔首:“好。”
这是一处天然的寒池,在东阁一个很隐蔽的地下角落,要沿着腐朽的楼梯,往下走很久,才能找到。
最开始发现这里,还是徐平乐当治安官期间,接了个帮忙找人的委托,两人误打误撞发现的。
移开一块大木板,发现一潭散发幽幽蓝光的水。
地下阁楼,少有人来,这里到处都是蛛网和灰尘,加上千金楼常年在阴雨下朽木腐烂的味道,有一种很旧的潮湿感。
徐平乐对人对物都有洁癖,但他也从没想过改变这里。一是嫌麻烦,二是心知肚明,自己不会留很久。
至于施溪,他根本不在意洗澡的环境。
徐平乐洗澡挺快的,半小时都用不到,抬手擦头发的时候,微微诧异发现,他真的在这里待了很久了。当初对镜剪短的头发,已经生长到了脖子那里……
“你好了吗?”一个简单的木屏风外,施溪喊。
“嗯。”徐平乐擦干净头发,换上衣服走了出去。
施溪见他出来,就开开心心说:“我现在拿剑越来越轻了,很快就能让它浮在掌心,而不是握着了。”
徐平乐:“是吗,那你进步很快啊。”
施溪还没开心多久,马上就失落起来:“可这还只是一个拿剑的动作啊。我一招都还没学,你剑法是谁教的啊,为什么我感觉好难。”
徐平乐淡淡一笑:“难就对了。”他钻研这套剑法都用了十多年,教给施溪的是完全简化后的版本。
施溪:“好吧。”
他这次是动真格的。
一点都没了以前修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拖延懒散。
施溪去洗澡都还在抱着剑。
徐平乐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抬头,若有所思。
千金楼受南诏障雾的影响,灵气微薄,施溪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勉强了。连握剑都那么艰难,后续的招法对他来说,只会更危险。
他现在才炼气期,连筑基都没到,受得了吗?
徐平乐视线下移。他在角落看到了很多堆积废弃的惊鸟铃。
这种铃铛挂满了千金楼的每层楼,用来惊走南诏密林里,数以亿计靠食木而生的玄鸟。
惊鸟铃旁边,还有一堆线。
这里以前估计是个杂物间。
徐平乐快步走过去,弯身,屈腿半跪,手指拈起了一根细不可见的丝。
纤细的线,柔软却锋利,像刀一样。
徐平乐垂眸,做了个决定,将它们牢牢缠在了指间。
他很不喜欢失控的感觉,跟溺水一样,没有任何快乐,只有痛苦。
他迫切地想要离开,但又狠不下心,不告而别。
“这算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徐平乐低低自语:“你要是当不成天下第一,你可真的对不起我啊,施溪。”
但很快,徐平乐又摇摇头,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笑了笑。
其实你当不成也没事……
他对“天下第一”,从来没什么兴趣,无论是自己当,还是施溪当。
诞生于绯月之下,出生便被誉为“国之妖孽”。徐平乐在婴宁峰那么多年,从没觉得,当天下第一是件难事。
结果现在,阴差阳错,知道了有多艰难。
阴阳家术士和天地连通,最初的感应是心。
他十六岁离成圣只差临门一脚,哪怕前功尽弃。
心与天地间的渊源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断的,毕竟他可是【婴】选中的,神器星轨图的主人。
无法撕裂虚空,那就……创一个星域吧。
徐平乐用线割破无名指。
殷红冰冷的血,缓缓流了出来。
他闭上眼睛,心血淌过经脉,顺着指尖流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