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行~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晚啊?”岳展想到今天他回村,村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动静这么大,这小子正是猫嫌狗烦的年纪,他实在是好奇,他是怎么忍住不去看看,还这么这么晚归家的?
“哦~老圭说外面人太多了,我这么可爱,人多的时候出去会被当街抱走的。”
老鬼?那是个什么鬼?
父亲从旁解释,他才知道是个打北边来的货郎。姓李名圭,老圭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谁先叫起来的,总之叫着叫着大家就都这样叫了。
他家里发了大水,自己一个人逃出来了,赁了村里的房子,于行被那一货架子小物件给迷的五迷三道的,见天的不着家。除非那货郎出去赶集卖货,不然天天泡人家家里,弄得他见了那货郎都怪不好意思了。
不知道那人有意还是无意,让于行不要过分暴露于人前也正合了他的心意。他现在脑子也有点混乱。
待回到卧房,他也睡不着,索性坐在桌边沉思起来,于行跟先太子一定是长得非常相似,不然师父绝不会如此大惊失色。可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啊!而且先太子确实没有留下子嗣。
这样想着,他突然又忆起同窗说过~当年太子妃死的时候可是身怀八个月的身孕。若是当初生下来,那孩子月份刚好跟于行的生辰也合上了,年纪可不就是于行这般年纪。
想到这里,他霍的一下突然站了起来,把在桌子上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下。
若是~若是于行有万一的可能真是先太子的遗孤。那于行还有命活吗?无论哪个皇子上位,都不会允许于行存活。苟且偷生都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是能逃的掉的。一旦曝光那就是个死。
可他现在又无法探实于行的身世,因为当年的杂耍班子如今早已不知去向,唯一的户籍信息还远在边州,他还不能去查验,就怕一个行动会打草惊蛇。真是左右为难呐!
这一夜,除了邓憬难眠,岳展卧房的烛光也一直到子时才熄灭~
而同一时间,另一间卧房的窗户被推开了一道缝,从那窗口放出一只信鸽,那信鸽脱了束缚,立刻振翅高飞,飞离了这座小院,向远方飞去……
一夜过去,等邓憬起来推开房门竟发现那叫于行的男孩,此刻正趴在侧卧的房门前,撅着个屁股,透过门缝往里瞧。瞧完又跳着将门板拍得啪啪响。跳起来的时候头上的朝天辫也跟着左右摇晃。
一边拍还一边嚷道,“爹,爹,快起床,快起床,咱们不都说好了去赶早集吗?你莫不是诓我?”
那样子跟只脱了毛的猴儿一样,要多跳脱有多跳脱,他忍俊不禁的摇头,真的就只是长得相像,性格可真是南辕北辙。先太子这般年级的时候,早已经稳重的跟小大人一样,这个时间也早跟在一群老臣后面去上书房听政去了。不过若是能选择,邓憬觉得这样更好,这样才是鲜活的人生哩~
只听里面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低音响起,“没诓你啊小祖宗,哪儿敢呀~这就来~这就来。”光听声音就可以想见里面躺着的那个人爬起来是多么的痛苦。
这也不能怨岳知语懒,昨儿接待了那么多客人,他是真累了,而且之前早上,他哪里捞着晚起哟~哪天不是天还微亮就爬起来给小金雕喂食。后来小金雕慢慢大了,前几天刚振翅飞去了在家附近的山丘上野去了。自己这才捞着结结实实睡上几个好觉。
可好日子没过上几天,这“孝顺”儿子许是觉得他这个老父亲的生活委实不够精彩,就给他延展了许多内容。就比如今儿早上去赶早集,下晌得去稻田里抓泥鳅~
邓憬左右无事也跟着于行在门口看戏。就见在于行拍完卧室门后过了一会儿,房门那才有响动。只听哐啷一声,门被打开了。
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顶着鸡窝窝头的老男人,他穿着中衣,耷拉着肩膀,趿拉着鞋子来开门,眼睛还半眯着,一副睡眼惺忪萎靡不振的样子,显然还没清醒呢!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岳知语也是怕叫儿子失望,这才强行逼自己起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