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面的春风有点凉意。苍穹之下,唯有微弱的星光点点闪烁。
两个人走向藏书阁前庭的小?亭,烛光将一前一后的身影拉得?很长。
“姑娘近来遇到什么为难的事??”贺祈年?落后她几步,声音温和。
卫姝瑶脚步一顿,笑了笑,“我遇到的事?儿,一直都挺为难的。”
贺祈年?问她:“比生死大事?还?难么?”
“有时候,确实是。”她轻声回答,神色怅然若失,道:“比如,当我不知自己该如何?抉择时,这种折磨比生死难题还?难熬。”
贺祈年?看着她,又抬眼望了望天。
“我每逢迷茫之时,便会看看这天。看这苍穹辽阔,万物渺茫如一粟。”
“庄子曾言,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即便如鲲鹏展翅九万里,也未知全貌。”
“我猜想?姑娘烦恼之事?或与殿下有关……自我结识殿下以来,他行事?必有章法,绝不会无缘无故妄言狂行,殿下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最?是重情义的。”
卫姝瑶垂着眼笑了笑,她露出洁白细糯的牙齿,娇颜微展。这般低眉敛目时,便生出摄人心魄的潋滟来。
贺祈年?稍稍侧过头?去,挪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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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七姑娘,若你现下抉择艰难,何?不等自己打?探清楚真相,窥得?全貌,再做抉择?”他嗓音温润如玉,宛若悠长的笛音飘来。
卫姝瑶似懂非懂,最?后轻点了点头?,“我会认真想?一想?贺太医的话,多谢太医。”
贺祈年?没再多话,只是冲她又笑了笑,便告辞了。
卫姝瑶立在夜色下,默默望着贺祈年?身影远去,耳畔回想?着他的话语。
窥得?全貌吗?
……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将闭眼小?憩的卫姝瑶震醒了。
车帘倏地被人掀开。
卫姝瑶抬起眼,看见谢明翊动作自然地上了马车,径自在她身前半蹲下来。
他略弯腰,给她捡起掉落在地的薄毯,轻搭上她的膝盖。
“快到涪州了,路上颠簸可还?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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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状若随意,却伸出修长手指,把卫姝瑶的手从她身后拉出来,拢进自己掌心里。
许是过分惊讶,又或是他太过顺其自然,卫姝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愣愣盯着他。
谢明翊指腹微微摩挲着她的手背,眼角余光瞥她一眼。
“傻了?”
卫姝瑶莫名觉得?,他似是心情很愉悦。
但比他的好气?色更?不对劲的,是自己心里那点儿突兀冒出来的欢喜,令她眼眸里也莫名染了点喜悦。
她朝车壁一侧挪了挪身子,给谢明翊腾了点地方出来。
谢明翊眯了眯眼睛,顺势坐在她身旁。
“涪州,是你原先剿灭海寇的地方吧?”他听见卫姝瑶小?声开口,犹豫着问道:“能给我说说么?”
谢明翊看了她一眼,面色微沉,又极快敛了神色,嗓音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
见他神情里一闪而逝的沉闷,卫姝瑶突然想?起……
当年?沈卫两家生分,正是因涪州海寇一事?。
她一时僵住,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偷偷去瞥谢明翊的神色。
这、这可要怎么收场?
互咬
外面暮色已沉。
春风稍凉, 迎面吹拂,撩动起了车帘。
绚烂的晚霞从飘忽的帘动间涌进来,投映在卫姝瑶潋滟的眉目之?中?。
谢明翊望着她, 看她那欲言又止忐忑不安的纠结神态, 忽然?很想捏捏她的脸。
然后他便这么做了。
他也没用多大的力?, 只稍稍捏了捏,饶有趣味看那张粉面娇颜倏地红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