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病到底怎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苍老的声音叹了声气,回道:“老头我也说不清,我只是略懂医理,小姑娘的病还是得?找个好?大夫仔细看看。”
“不是我夸大其词,少侠的伤是皮外伤,养上些日子定能痊愈。可这小姑娘的病,我是真说不清啊……怕是比少侠的伤麻烦多了。”
“你若不赶急,我今日先去请个大夫。”
卫姝瑶愣在原地,端着碗的手腕微僵。
许久之后,她才?听见卫鸣压低着声音道:“有劳陈伯。”
“少侠客气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遑论救命之恩。我晚上请大夫过来……”
……
卫鸣和陈伯的脚步声渐远,直至完全消失了。
卫姝瑶却仍是怔愣站在桌前?,一手扶着桌沿,一手端着碗。
她怎么了?她病了?
她病得?比阿哥的伤还严重?
分?明是春末夏初最凉爽舒适的时候,卫姝瑶却觉得?如坠冰窖,后背渗起的冷意一点点侵袭遍全身。
她动作僵硬地抬起手,喝水时手指颤抖得?厉害,清水晃出些许,顺着唇角滑落,湿滑的凉意一直冷到锁骨处。
“砰!”她没拿住土陶碗,泥色的碗在地上滚了两圈,落进阴影里。
卫姝瑶喉咙滚动,忽然?蹲了下来,捂着脸,任由泪水肆无忌惮地奔泻而出。
其实?她知道的,她都知道的
她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最清楚不过。
自从南下以来,她变得?嗜睡,疲乏,越发力不从心。谢明翊几次和她说话,她都要努力集中精神才?能听明白他说什么。
她夜里总是睡得?太沉,往往沉到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全然?不知。
先前?,她每日待在营地里,不曾出去吹风淋雨,又靠贺祈年给她研制的那味救命药丸吊着,尚且能维持住平和的表面。
但,昨夜种种奔波劳累,已经耗尽了她一直强撑着的精气神。
如今失去了药丸的维系,她感觉身体里的生气在缓缓流逝,不受控制般,随着她一呼一吸如流沙般从指缝淌落。
“至少,不能是现在啊……”
卫姝瑶紧捂着嘴,无声大哭。
未合严的窗户缝隙漏进来一缕又一缕雨丝,洒在地面上,也洒在卫姝瑶浓密的乌发上,起了蒙蒙水珠,映衬得?她娇小身影越发朦胧。
半晌,卫姝瑶终于止住了哭泣,慢慢起身,拖着沉重的双腿朝榻前?走?去。
她想往前?走?,想再靠近一点,好?像之前?每个夜晚一样,只要躺在榻上,就能缩进那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汲取他身上的暖意,驱散所有的不安。
可是这一次,榻边怎离得?那么远。
她恍惚中感觉自己灵魂正?在分?离,眼?前?一阵发晕,手指用力往前?拽着,刚刚触及柔软的被?褥,整个身子倏地无力倒了下去。
“沈奕……我好?怕……”
她昏过去前?,恍惚中好?像看到他过来,一如既往地将她用力搂进了怀里。
但紧接着,随着眼?前?一黑,他模糊的身影也瞬间破碎消散不见了……
芫华有时候很讨厌下雨天,偏她正?想离开时,就落起了大雨。
她不介意冒雨出行,却不想在深夜淋雨染一身脏污。
她站在廊下,等着雨停,好?快点离开这满是血腥味的地方。
等了许久,雨势终于小了不少,她正?要离开时,却见谢明翊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浑身一僵。
“你是要去哪里?”他墨发未束,随意洒落在肩头,面容毫无表情。
芫华被?他盯得?发怵,脚步险些不稳。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告诉他卫姝瑶的病情。当初认出来卫姝瑶是卫鸣的妹妹,她也曾想过不管不问,就如她以往做的那样,绝不插手干涉任何会惹来麻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