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叠的厚云垂落,遮蔽了?日光。
卫姝瑶独自安静坐在榻上,没有收拾东西?。她心里百转千回,面色却始终淡淡的。
良久。
卫姝瑶站起来,行至案前,挽了?袖子?,将?拿的新墨磨开?,提笔沾墨,开?始写信。
第一封信是写给父兄的,很快便写好了?。她将?信纸装起来,封了?口,放在案桌上,又取了?张纸。
第二封,是写给谢明翊的。
本有千言万语,但落笔时却不知该从何道来。
她悬停在半空的手腕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始一笔一划认真落笔。
待墨迹稍干,卫姝瑶搁下笔,从腰后抽出谢明翊赠予她的那把匕首。
匕首的刀柄是空心的,里面可以装暗器或是药粉,当初她觉得谢明翊颇为多此一举,不曾想?今日竟然能派上用?场。
卫姝瑶把薄薄的信纸卷起来,小心塞进刀柄里。
她攥紧了?刀柄,重新抬头望了?一眼?乌沉沉的天色。
窗外凉风吹拂,风雨欲来。
卫姝瑶回想?着初到天门?关时,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声鼎沸,是北境难得见到的一片安宁。
但愿不虚此行,护住这一份安宁。
卫姝瑶掌心被刀柄的卷纹硌得发红,却莫名生出几分?激动来。
她想?起离开?曲州时,暗自藏在心底的决定?。
山河无恙,盛世安宁。是他心系,亦是她所念想?。
卫姝瑶深深吸了?口气,换上一身婢女装束,将?匕首插进靴子?里,推门?出去。
临走前,她隔着镂空的窗格,望着隔壁安睡的父亲,兄长正守在他榻前,不知在看什么。
卫姝瑶用?力咬了?下唇,收回视线,转身果断朝着隔壁院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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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已是人群攒动,一面收拾东西?,一面窃窃私语。
卫姝瑶穿过身穿铠甲的将?士们,缓步走到最末尾的书房前。
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抬起眼?,看见谢钧正站在廊下,在和萧知行低声交谈。
卫姝瑶的心砰砰砰狂跳起来,手心渗出了?薄汗。
谢钧已经看见了?她,侧目望过来,眸中掠过不易察觉的一丝诧异。
他轻蹙眉头,对萧知行低声道:“稍后再议。”
卫姝瑶停下脚步,望着他,咬了?咬唇。
谢钧果然迈步过来,沉声问:“寻本王有事??”
卫姝瑶垂下眼?帘,轻声道:“姝瑶有要事?禀报,请殿下移步书房。”
庭院里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悄悄看向谢钧。
却见他神色淡淡,转身推开?了?书房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如?既往地温和疏离。
一片沉默中,卫姝瑶目视前方,毫不犹豫地踏进了?房里。
入屋的刹那,她反手关紧了?房门?。
谢钧负手立在案前,敛了?虚浮的笑意,冷声问:“何事??”
卫姝瑶顿了?顿,神情庄重,开?门?见山道:“我可以帮殿下解天门?关之困。”
“天门?关乃是北境要塞,殿下若弃城而逃,不仅失了?战略要地,更有损威名。为今之计,若求和肃州,不仅能保全天门?关,殿下亦不必令百姓寒心。”
其实卫姝瑶觉得现在贸然开?口并不妥当,可她不能再等。
卫姝瑶沉吟片刻,一字一句道:“请殿下将?我送往肃州,我愿替殿下说服慎王。”
谢钧一直没有情绪的脸色终于微微松动,朝她看来。
屋外忽然惊雷炸响,紧接着暴雨轰鸣,倾泻而至。
谢钧凝目盯着卫姝瑶。
“你何德何能?”他冰冷的嗓音伴着雷雨声,“本王最厌恶慎王,他亦如?是。无论本王送谁过去,都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