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卷过,卫鸣没有再说下去,静立不动。
卫濛望着黢黑的天穹,老眼浑浊,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昔年我未能搭救沈三,引为憾事。而今你不想重?蹈覆辙,也情有可原。”
许久之后,卫濛抬起眼,直视着儿子,道:“此事交由?我去,你莫要再管。”
卫濛扯了缰绳,正要翻身?上马前往沈军营地,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疾奔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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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来人渐渐清晰,卫濛和卫鸣皆是大吃一惊。
翻身?下马的年轻女子,赫然是他们最牵挂的人。
夜风冷飕飕的,吹得?卫姝瑶青丝凌乱。她?疾奔到?父兄面前,见他们没有轻举妄动,登时松了口气?。
“父亲,阿哥,这事还?是我去!”她?零星听得?了几句话?,早已?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卫濛和卫鸣神色一惊,连忙就要阻拦。
却在这时,听得?又一阵马蹄声?,不急不缓地踢踏而来。
谢明翊翻身?下马,在卫濛父子二人面前停顿,却是朝着卫姝瑶道:“胡闹什么??”
卫姝瑶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拦住他就要往旁边拉,“你不能……”
“你不能去。”卫濛也是脸色一僵,“慎王此事,如何看都是针对你而来,你送上门去,且不说能否劝动得?他,若惹得?他狗急跳墙……怕是拦不住。”
他一语未落,却见谢明翊倏地抬起眼,淡淡扫过卫家父女三人。
茫茫深夜,隔着暗淡火光,卫濛竟是被他这冷眼扫过的气?势骇住,硬生生掐断了梗在喉中的话?。
谢明翊薄唇紧抿,默了半晌,随即转过身?,背对众人。
“你说错了一点,慎王并?非冲太子而去,而是不想太子插手此事。若太子执意干涉,只会惹火烧身?,甚至不保东宫之位。”
他音调依旧平平淡淡的,一贯地毫无起伏,却好似清冷的冰泉潺潺流淌在荒野之上。
“想安然无恙救下萧家父子,平息内乱,为今之计自然是找人和慎王和谈。”
他负手而立,望向暗无星月的苍穹。
“太子不能去,但有一人可以。”
天地之间倏地沉入寂静,只余簌簌风声?。
谢明翊闭了闭眼,耳畔回想着昔年长宁宫每一声?呼唤他名字的声?音。
“世子殿下。”
“晟儿。”
“启晟。”
“谢启晟。”
……
他已?经快忘了这个名字从口中缓缓念出的骄傲。
他只记得?沈家的染血月夜,记得?长宁宫火光冲天的灼痛,记得?平顺坊的满眼猩红。
唯独梦中,才会有人温柔唤他“小世子”,唤他“晟儿”。
那是他最不敢触碰的三个字,亦是他骨子里的执念。
他为了找回这短短三字,已?在阴影里隅隅独行了太久,甚至自缚为茧。
谢明翊以为只有到?了亲手拿剑刺向皇位时,才会将这层茧狠狠撕破,鲜血淋漓。
然,世事难料呵。
荒野乌云渐聚,落雨滴答坠落,击打在地面上,也落在谢明翊的心?坎里。
他恍惚想起,哪怕他在茧里暗无天日,也有人温柔凑在他耳畔,轻声?呢喃
“我的心?上人,他叫谢启晟。”
分明是极尽缠绵的一句话?,却宛若利剑破开了他的茧,令一丝灼目的光透进他心?底。
他知道太子这身?份于他而言是最好的捷径。
但,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慎王与太子不过利益之交,背信弃义并?不意外。慎王想致萧家于死地,不惜拿北境安危要挟,太子拦不住他。
盛世安宁山河无恙,“太子”做不了的事,他来。
谢明翊缓缓转身?,面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