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翊给她涂了药,方才起身,出门去了。
他刚出去,就听得外面梁锦的声?音传来:“殿下,刺客余孽发?现了……”
谢明翊离去的脚步声?,显然急促了不?少。
卫姝瑶没?有听得太清楚,她只是紧攥着?手里的药罐子,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春蒐还?有几日呢?这……
还?有机会逃嘛?
她懊恼地将药罐子扔在一旁,干脆拉下被子,索性?让自己睡个?够……
天?色已暗。
陆青婉拧着?帕子,在苑林中徘徊,不?时望几眼东面高耸的配殿。
“小主,回去罢。”身边宫婢悄悄开口,劝道:“您想找太子殿下求情,何不?等明日夜宴?”
陆青婉迟疑了一瞬,扶着?她往回走。
回了住处,陆青婉脱去宫装,换了件素雅常服,一并拆下繁复头饰,随意扔到妆台上。
“您现在就卸了钗环,若圣上过来,如何是好?”宫婢见状,急得上来就要挽发?。
陆青婉冷眼一挑,“谁管他,难不?成因这个?,便要把我拖出去埋了?”
掌事宫女紫鹊捧着?一盘子赏赐进屋,忙上前屏退了众人。
紫鹊闭紧门窗,上来给陆青婉梳发?,低声?道:“公子护送老爷先回府了,临走前才叮嘱姑娘在猎场安分些,敛敛脾气。”
陆青婉却是昂起脸,一双圆眼望向她,焦急问道:“怎样,太子见了大哥吗?”
紫鹊颔首,将陆青泽交代?之事一一说与她听了。
陆青婉将梳篦重放在桌上,叹气:“若非这妃嫔身份碍事,我早亲自上门去了,董兴如此仗势欺人,太子怎容他猖獗至今!”
紫鹊神色一顿,俯在她耳边,说:“姑娘,你可知太子是谁?”
她悄声?嘀咕,陆青婉听得心惊肉跳,腾地站了起来。
“怎会是他!”
紫鹊眉头皱得甚紧,“虽说知晓此事的人不?多,但那夜见面后?,公子确信是他。”
陆青婉面上血色刷地褪去,陡然转白,“昔年?瑶瑶得罪了他,他怎会为?她主持公道!”
“我竟还?叫大哥去找他求情,当真是自投罗网!”
陆青婉入宫以来,从未出席任何宫宴,故而竟不?知太子模样,当下只觉如遭雷击。
她一下跌坐在椅上,又急又悔,眼底滑落两行泪,“当年?若不?是我的缘故,瑶瑶也不?会去招惹他……”
“他最痛恨瑶瑶!”
陆青婉五味杂陈。
她想起很久以前,卫姝瑶和谢明翊的交集乃是她意料之外促成。
那年?亦是数九寒天?,卫姝瑶和父亲闹脾气,心中烦闷,拉着?她出门戏耍。
京城权贵的少年?郎们见她二人出来,说有个?好去处带她们去耍玩。
到了地方,陆青婉才知道那是“斗兽场”奴隶与凶兽的斗场。
卫姝瑶当场就要走,陆青婉却生出了好奇,拽着?她留了下来。
寒冬腊月,凌冽雪风吹得人面上发?僵。
一群世家子弟们高坐檐下,神闲气定地准备观赏血腥的厮杀。
卫姝瑶颇为?不?悦,正想拖着?陆青婉离开,突然看见一道身影自阴影里慢慢踱步上了内场。
饿了几天?的狼从另一边的笼子里窜出来,挡住了那少年?的去路。
陆青婉蹙眉,却见卫姝瑶瞳孔一缩,浑身僵硬。
现下想来,卫姝瑶或许当时便认得他了。
少年?生得俊朗如玉,身上旧袍褴褛,独独一双清冷黑眸射出的气势,极为?迫人。
然而在这群世家子弟面前,他不?过是个?奴隶,亦如低贱的蝼蚁。
偏就是这不?起眼的“蝼蚁”,仅用手中的短刃便将那条饿狼斩杀膝下。
世家子弟们高声?唏嘘,有人见他身手不?凡要买下他时,卫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