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衿几乎不会主动来他的宫殿。

两人像是仇人,又像是陌路人一样在宫里相处着,可就算是这样,岑子衿也觉得他是拥有着宿若的。

岑子衿听见声音,便慢慢地睁开眼了。

宿若站在岑子衿跟前,微微垂眼,眼底带着薄凉,望着岑子衿。

岑子衿问:“你去什么地方了?”

宿若没有回答。

他不认为岑子衿会不知道,更没有打算回答岑子衿的明知故问。

岑子衿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宿若的回答。

他伸出手来,拉住了宿若的手,忽然扯了扯唇角,苦笑一声,“你现在是连同朕说话,哪怕是说一句话,都懒得开口了么。”

宿若道:“我只是觉得,陛下没必要明知故问。”

岑子衿盯着宿若的手看了很久。

他发现这只手不如从前娇嫩了,多了许多的茧子,摸起来也不像以前那样舒服了,不管是掌心还是指腹,都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岑子衿在这一刻,都怔了很久,他都不知道宿若手上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

宿若慢慢把手从岑子衿的手中抽走了。

他转身往殿中放茶水的地方走去。

岑子衿望着宿若瘦削的背影,片刻后,他喃喃开口:“你知道那个华家的男宠,叫什么吗?”

宿若淡然回答道:“不知。”

岑子衿便道:“他叫……朕不记得他本命叫什么了,朕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华若。”

宿若倒茶的手甚至都没有抖一下,稳稳将茶倒好,端过来,递到岑子衿面前,“陛下的癖好是,喜欢在同人享乐之时,叫‘阿若’么。”

他这话说得漫不经心,可越漫不经心,越刺着岑子衿的心。

岑子衿盯着宿若,道:“他们,朕一个都不喜欢。”

喜不喜欢,跟宿若没有关系。

宿若垂眼看着岑子衿手里的茶盏,带着轻微的抖,因为岑子衿的手在抖。怕茶盏跌在地上,茶水洒了,还要自己打扫,所以宿若伸出手来,轻轻扶住了岑子衿手里的茶盏。

他对岑子衿道:“喝完了茶,陛下就回去吧,夜已深了。”

岑子衿没有喝那杯茶。

他看了宿若很久,然后声音微哑地道:“阿若,朕想听你说,你把华家那人送走,是因为你嫉妒他,怕朕真的对他动了情,你就这样说给朕听,就当做是骗朕,行吗?”

宿若没有说话。

他对上岑子衿的目光。

宿若眼底的凉意,岑子衿第一次觉得看了以后让人身体发寒。

但宿若的声音很轻,他对岑子衿说:“夜已深了,陛下,回去吧。”

岑子衿后来喝了茶,离开了宿若的宫殿。

他头一回恍惚,没喝酒,却觉得脚步虚浮,往自己宫殿走回去的时候,岑子衿忍不住想,自己当初究竟为什么要夺这个天下,为什么要这个皇位?

这么些年来,岑子衿不知道他得到什么了。

他得到了天下,却从来没有一天是快乐的,他每天都在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忧心,要么是征伐不休,要么是大小国事,而他最想要得到的,也从来没有得到过。

之前还是岑家小将军的时候,岑子衿想跟宿若在一起,但他知道宿若未来会是皇帝,如果宿若挡了皇帝,那宿若一定会娶妻生子,因为皇室就是要延绵子嗣的,所以宿若肯定不会跟岑子衿在一起。

所以岑子衿为了能够拥有宿若,就想要爬到最高的位置上,如果他挡皇帝,他就一定会对宿若好,跟宿若在一起了。

虽然这个念头,在当时岑子衿抢夺皇位的时候,只占据了一个很小、很小的部分。

更多的还是岑子衿自己想得到那个皇位,岑家也谋划了很多年,成败就看岑子衿这一举了。

事实证明,岑子衿也成功了。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拥有美人和天下。

可当了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