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扬不紧不慢地给宿若揉了揉泛红的掌心,然后将宿若的手心贴在自己刚刚被打过的那一侧脸颊上,声音里似乎还带着笑,只是那笑不抵达眼底,“也许奴才该教教殿下,怎样打人才疼,被按住了怎样才能挣脱。”
宿若觉得梅清扬真是个十足的神经病。
他也忍不了了,声音轻轻道:“那你教了我,就不怕你被我打吗?就不怕你再也按不住我了吗?”
梅清扬看着宿若。
片刻后,他道:“不会的。”
宿若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梅清扬的眉眼离得很近,“殿下总有一天,会乖乖让奴才按住的。”
宿若:“……”
他还没有说话,梅清扬突然就抓住了宿若两只手的手腕,一用力就将宿若压在了床榻上,整个人压在宿若身上,垂眼看着宿若,“殿下知道这个时候,该怎样挣脱吗?”
宿若两只手都被分别按住。
他下意识就想乱蹬。
“是了,”梅清扬淡淡扬了扬眉,“若是有人将殿下这样按住,殿下就该踹他这儿。”
宿若简直要烦死梅清扬了。
他的膝盖顶起,堪堪抵住梅清扬那儿,声音很轻,带着些恨意,“那若是你将我按住呢?梅大人,你可没有那个,我又该踹哪儿呢。”
梅清扬的身子微微一僵。
房中寂静一瞬,这个时候,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跟着,侍女端着水匆忙回来:“梅大人!陛下驾到”
第二十章 殿下是……还喜欢陛下?
宿若没有想到岑子衿会在这个时候来。
压着他手腕上的力道骤然松了。
梅清扬直起身子,面上辨不清情绪,直接起身往屋外走去。
宿若想伸出手拽住梅清扬的袖子,但抓了个空。
他害怕被人丢下,害怕待会儿独自面对岑子衿。
宿若叫了一声“梅大人”。
但梅清扬头都没有回。
梅清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比起宿若,当然是岑子衿对于梅清扬而言更重要一些,毕竟两人也算是狼狈为奸,一个狗皇帝,一个狗宦臣。
宿若觉得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
他知道岑子衿一定是来看自己的。
只是,宿若现在依然不想面对岑子衿。
他起身,因为头晕,又稍微踉跄了一下。
宿若直接把房门关上了,落上了锁。
他又将窗也关上了。
整个房间的光线都黯淡了下来。
方才还是一片残阳的血红色,此时此刻屋内只剩下了冰凉的阴暗。
宿若的双手抵着门,额头轻轻靠着门。
他好想逃,可他无处可逃。
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岑子衿也总有办法把他抓回来。
他唯一能逃的,只有死这一条路。
所以上辈子在岑子衿把宿若抛弃以后,也渐渐忘了给宿若喂药,而宿若慢慢清醒过来之后的第一选择,是想把岑子衿杀了。
杀不成,被折磨到崩溃,才选择死。
何况,宿若知道,就算他逃了,自己也永远放不下这心中的仇恨。
都重来一辈子了,还逃就未免太懦弱了。
宿若这样想。
可话是这样说。
宿若闭着眼,额头轻抵着门,听见了回廊那边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他的眼睫颤了颤,眼泪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宿若觉得他也许是生病了,因为他面对岑子衿时,那种恐慌和害怕,没有办法控制。
他会出冷汗,会浑身发抖,会想要逃得远远的,或者有谁能够来将他抱在怀里,告诉他不用害怕也好。
可是没有人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