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委屈，还是会觉得难过呢。

明明已经意识到，没有人能保护自己，除了自己。

连梅清扬也不会保护他。

宿若握着匕首，一步步向梅清扬身前走去。

其他臣子飞快地躲开了，躲得远远的。

宿若停在梅清扬跟前。

梅清扬看着宿若。

安静片刻，他问：“要杀了奴才吗，殿下？”

宿若望着梅清扬的眼睛。

殿外阳光正好，照进来，能看见梅清扬眼底的金环。

其实在这一刻，宿若也明白，梅清扬绝对不会做出杀了谢望这种事情。

除非是，谢望亲自授意，让梅清扬杀了他。

谢望这个样子，本就活不了了，就算活下来了，也是废人一个。

可刚才跪在谢望的身体前，宿若却觉得自己好没用。

他还是那么天真，那么脆弱，那么依赖，甚至在被那些人围攻的时候，期盼着梅清扬能来救他，保护他。

梅清扬没有。

可是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梅清扬如果出来保护了他，那旁人会怎么想，岑子衿会怎么想。

宿若都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归明白。

宿若望着梅清扬，轻轻眨了眨眼。

原本干涩的眼睛，依然有泪水滑落下来。

他原来还没有长大，还是小孩子，还像以前一样，遇到危险遇到困难等着人来保护他的那个小孩子。

该长大了。

被一点点对梅清扬不该有的心思拖住了步伐，这样的宿若不该留下。

宿若又走近了一些。

终于有臣子开口提醒道：“梅大人，小心”

宿若靠近了梅清扬，声音极轻，“我要将……”

虽然梅清扬在宿若面前，或者说，在岑子衿面前端着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可宿若还是看见了梅清扬隐藏在眼底那轻微颤抖的金环。

下一刻，宿若抬起握着匕首的手，“将那个对你动过心的自己杀死了。”

岑子衿一挥手，侍卫冲上去，以为宿若要杀了梅清扬，全都上去保护梅清扬。

可这个时候，宿若却将匕首往自己脖子上重重一抹。

鲜血四下飞溅，溅在了每个人的脸上，最多的溅在了梅清扬的脸上。

宿若倒下去的时候，殿中静得半点声音都没有了。

岑子衿大吼一声：“阿若！”

他扑上去，但被另一道身影挡住。

梅清扬飞快地扯下自己的腰带，迅速缠住了宿若汩汩流着血的脖颈，用力地想要止血，但血还是不断地淌出来。

换做是旁人，早该死了。

但梅清扬感觉到宿若还有一丝气。

岑子衿推开侍卫冲过来的时候，梅清扬已经将宿若抱起。

他抱着宿若走到殿门口，一脚踹开殿门，抱着宿若离开。

岑子衿看着梅清扬的背影，眼底全是惊惧。

原本开早朝的大殿，如今充满了血腥的味道，谢望的尸体放在那儿无人问津，被扎了腿的大臣也被刚才的景象给吓住了，疼痛都忘了。

一派肃静中，最后还是岑子衿紧紧握着拳，难得露出些帝王不该有的神情。

他指了指那个被扎了腿的大臣，对侍卫道：“拖出去，把他斩了。”

在那大臣反应过来以后大声喊“陛下饶命”的时候，岑子衿又道：“刚才都有谁，对太子殿下不敬的，自己站出来，如果宿若还活着，朕便只断你们一根手指，留你们一命！若是宿若没了，你们……”

他看向群臣，眼底血红，“全都要陪葬！”

……

皇宫的日光好冰冷。

宿若恍惚中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