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

那声音遥远而模糊,却震耳欲聋,仿佛有一颗势如破竹的利器击碎了?屏障,镜花水月散去,徒留满地触目惊心的尖锐。

混沌不?复,郁姣从?没有一刻这般清醒,这种清醒甚至令她感到茫然?。

对面的青年长长叹了?口气,他天生笑唇,此刻亦是唇角弯弯,却显得悲凉而苍茫,他叹:“看?来我没这个福分。”

还未戴上的戒指掉落,郁姣下意识去捞,却随之一齐坠落。

熟悉的失重感袭来。

……

郁姣猛然?睁开眼睛。

阳光刺眼,简直令人头晕目眩。

还未缓过神,只?听耳边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醒了?!”

接着,她便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她似乎本就坐在?这人腿上,此刻又被他粗鲁地摁进怀里,姿势别?扭极了?。

在?她窒息而亡的前一秒,只?听一道冷冽的嗓音忍无可忍般,“谢镇野,松手!她是没死在?幻境里,倒是马上要死在?你怀里了?。”

谢镇野闭住了?想顶撞他哥的嘴,慌忙撒手。

只?见少女小脸苍白,幼猫一般无力地靠在?他怀中喘息,嫩红的唇瓣开合间,依稀可见两?颗尖尖的牙。

她不?是失去血族的力量了?么?

疑惑在?双子心头一闪而逝,紧接着他们便无暇顾及,少女眉心紧蹙,一副忍耐痛苦的模样。

在?他们担忧的目光中,郁姣还在?缓神,幻境中数年的记忆一一散去,如握不?住的流沙,几个瞬息后,她已然?想不?起那人的样貌和姓名。

见她似乎头疼,坐在?一旁的谢宴川抬手,动作轻柔地摁上她的太阳穴,他指尖冰凉、按摩得到位,舒缓效果极佳,少女紧蹙的眉毛慢慢展开,倚着谢镇野的胸膛放松了?身体。

三?人氛围正好,却听:

“真是伤风败俗!”

彻底缓过神后,郁姣抬眸,看?向这位出?言不?逊者。

面容冷肃的中年男人厌恶地望来,他身着一席繁复的白色长袍,金色丝线点缀其上,在?胸膛勾勒出?一个被钉子刺穿的蝙蝠翅膀。

他身后整整齐齐站着三?排人,皆身着白色长袍。

教会?

在?幻境中的教会待了?五年的经历闪过,像一本等待她随时翻阅的书籍。

脑中万千思绪划过,最终停留在?:

“学院的结界,打?开了??”

那人布下调转血族子弟和普通人能力的阵法时,同时布下了?阻隔进出?的阵法,按理说这些外人根本无法进入学院。

听到郁姣的问题,谢镇野冷冷瞥了?眼他哥跟教会众人,颇有些阴阳怪气,“你的宴川哥哥到外面搬了?‘救兵’回来,还没破阵,阵自个就没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郁姣面色微沉,不?知从?哪生出?一股气力,挣扎起身不?顾阻拦,踉踉跄跄直奔学院礼堂。

她耳边恍惚响起那人玩世不?恭的声音。

阵法啊?你对这玩意儿感兴趣?怎么说呢,越复杂的阵越难破,有时就连布阵者本人都无法解开,除非……

身死道消。

“……”

郁姣闭眼,压住心中莫名的情绪,心知:她是被那幻境中真实的经历影响了?。

大腿侧的衣物?传来阵阵热意,紧接着,似乎有无形的气流牵引着她,将双子和教会众人遥遥甩在?身后。

她气喘吁吁推开礼堂大门。

此地仍旧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和暗红的血渍,座椅东倒西歪,不?复当初的华丽与高傲。

阵法,果然?破了?。

郁姣静默地立在?这片昏暗破败的废墟当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贴着大腿的衣兜里热意越发滚烫,郁姣如梦初醒,将那片热源掏了?出?来。

……是那人给的人皮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