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姣拧眉。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聂鸿深朝贺兰铎斜去一个眼神, 贺兰铎抿唇:

“……圣音鱼。”

关键词打开了回忆的闸门。

跟聂鸿深在圣泉接头的那次。

细密的鱼眼、尖长的鱼嘴和密密麻麻的小?牙登时浮现在郁姣脑海。

“……”

恶心?感和颤栗感爬满了她?的体表。

郁姣实在想不通,这怪鱼分明跟浊海里的堕落种长得差不多,怎么身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现在她?无暇深思,满脑子都是:“把它拿走!离我远点?。”

一声闷笑。

似低声部的乐器嗡鸣, 要震进人的耳蜗深处。

郁姣此时还没听出不对劲,抵触的情绪占据了她?大部分心?神。

“贺兰铎!”

她?恼道。

就算视野被遮挡、什么也看不见,她?也偏过脸极力远离,皓白的面颊被薄怒染上一抹红,身躯无力地被束缚在实验台上,像一支娇艳欲滴、诱人折碾的花。

聂鸿深支着下颚,心?情很好。

细长的螯足从他的裤腿处探出,穿透了圣音鱼的尾部,提溜着它,坏心?眼地让鱼嘴隐约地擦过她?的皮肤,来?来?回回,好像郁姣是什么烤鱼的火堆。

没过一会,她?恼怒的声音平息了,面色也平静得异常。

“……”

聂鸿深眉梢微挑,像贪心?的顽童,得寸进尺地要博取她?的注意。

凌厉的残影划过,那悬挂在郁姣身前的鱼皮肉崩裂,血液溅了她?满身。

细眉微拧一瞬,旋即又展开了。

几枚鲜红的血花落在她?雪白却漠然?的面颊,显出一种深不可测的艳丽。

贺兰铎眼睫微动。

此时,那得意洋洋的螯足正慢条斯理地用爪尖挑起她?宽大的衣摆。宛如进餐的捕食者剥开猎物的外皮,露出最鲜嫩美味的肉。

光洁细腻又柔软、诱人垂涎欲滴的肉。

有?些地方被浸透单薄衣物的血液染脏了,仿若一副白雪红梅的画卷。

那条被喻风和所伤、从胸脯到?腹部的细长伤痕已然?愈合差不多了,只留一丝未消的红痕。

画卷上唯一的瑕疵,被人染指的不悦。

聂鸿深眯了眯鹰眸,托着下颚的手曲出一根食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唇。

驱动螯足蘸了蘸圣音鱼汩汩冒出的血,紧接着来?到?郁姣身前,宛若题序一般在那张美丽的画卷上横平竖直、一字一顿、慢条斯理地写下:

小?、叛、徒。

殷红的字体轻巧纤细,一撇一捺特意施了力道,轻缓地勾起时,在雪白的肌肤上摁下一个小?窝,显得莫名瑰丽惑人。

他仿佛乐此不疲,写了一个又一个。像密密靡靡的蛛网,满含默默的怨艾和狡狯,诅咒一般爬满她?的酮体。

这报复谁看了不说一声:幼稚至极。

贺兰铎欲言又止地瞥了他一眼又一眼。

“……”

郁姣并不知道谁在书写,亦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只能感到?微麻的痒意,像怪异又恶趣味的挑逗。

“贺兰医生?,”

她?幽幽道,“这也是净化的步骤之一么?”

贺兰铎:“……”

顶着聂鸿深笑眯眯的眸光,他静静看着被绑缚着、茫无所知的郁姣。

身上的白色教?袍半脱不脱、堆积在一处,圣洁的白色与那糜烂艳丽的字体形成鲜明对比。

他喉结微动,信手拈来?的谎言卡在嘴边,平生第一次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的大脑可能是病变了。

他本该事不关己,饶有?兴趣地观赏的。

现在却只觉像站在一条晃晃悠悠的绳索之上,一条必将坠落的歧路。但为了拖延坠落到?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