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想死,他还没有享福,还没有给老田家留个后,如何有颜面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田三膝行几步,用尚存的手紧紧的抓着小路子的下摆,“大人,您不知道,那李家药铺在海宁经营里三代,光是分店便有三个,数不清的银钱藏在库中”
这样的肥羊就应该摆在桌上任人大快朵颐,怎可轻易放过?
小路子静静的看了片刻,“咱家听不懂你说的这些”。
“但主子爷交代过,”他轻轻的踢出一脚,正好踢在那尚在流血的断面,“依律行事”。
他挥了挥手,立刻有几个侍卫抽出刀剑,片刻功夫,空地上的马车已经完全成了一堆碎片。
领头的侍卫用脚翻找片刻,“路管事,什么都没有”。
小路子环顾四周,高声询问,“真的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诓骗咱家没关系”,他端起重新奉上的茶碗,“可不能叫人家说你包庇谋逆之徒,污了主子爷的名声”。
几个侍卫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属下敢用性命担保,绝不敢辱没主子的名声”。
“怎会如此?!”茶碗砰的一声放在桌下,小路子的脸上露出极为夸张的诧异,“岂不是说明有人在诬告?”
田三僵在原地,从头到脚被寒意笼罩,他牙齿直打颤,哆哆嗦嗦的想从牙缝中挤出为自己辨别的话。
只是他再也没了开口的机会,有人堵住他的嘴,拽着衣领迫使他远离了人群。
不远处传来横刀出鞘的声音,然后是浓郁的血腥味传来,太阳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唐阮垂眸看着地上的断手,那失去血色的苍白手指上满是乌黑的泥垢,那是鲜血混着污泥成就出来的颜色。
空荡的胃袋剧烈的收缩起来,像是被人握在手中死命的揉搓,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令她忍不住弯腰干呕了两声。
李三七担忧的望过去,却见唐软已经起身,还朝他安抚的笑笑。
‘我没事的’,她用眼神无声的传达着信息。
李三七盯着地上那道长长的血迹,娇养在家中的小姑娘以往连杀鸡都不敢看,何况这样惨烈的画面。
“没事就好”,他温和的看向自己的小姑娘,同样无声安抚。
小路子瞧见了这场眉眼官司,但是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挥手喊了两个人过来。
强撑在椅子上的李三七被人抬着便走,只剩下唐阮被人从角门一把推了出去。
“姑娘且先走罢”,小忠子递出一封信,可能是刚受了李三七的恩惠,他言语间还算客气,“李大夫估计还有些日子才能回去”。
唐阮听懂了他的暗示。
只是越是荣华富贵的人家,内里的蝇营狗越是令人心惊,三七哥哥能应付那些吗?
她忐忑问道,“大人,您知道李大夫什么时候能回家吗?”
“这可说不准”,小忠子眼角微微向下垂着,藏住里头所有的情绪,“许是一两个月,便是一年半载也是有的”。
若是去京城,长年累月的替十三爷调理身子,自然是归期不定的。
当然,若是惹了那爱新觉罗家贵人们的不痛快,一辈子回不来也是常事。
带着那封平安信,唐阮回了小东街,犹豫徘徊半日,终是登上李家药铺的台阶。
远远的便有一个药童认出了她的身影,返身进了药铺,片刻功夫,便有人引着她进了内室。
李父已经在等着了。
不等唐阮行礼见过,他已经伸手扶起,二人分主客坐下,又有小丫头上了茶水点心。
唐阮舌根泛起苦意,这是待客之道,同样也是在敲打她。
李父让了三遍茶水,这才叹道,“贤侄女,受苦了”。
阿阮是个好姑娘,又自小与三七青梅竹马,本该是最好的儿媳人选,但慈家那老头为老不尊,竟把主意打到了小姑娘的头上。
李父又叹,“你是个金凤凰,合该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