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心中冷笑,她既讨厌与他一起用膳,他偏要让她陪着。

佟毓琳欲哭无泪,柳泉居随便一道酱菜都得十两八两的,今日她只是入宫请安,压根没带银子。

可她又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能与三表哥共膳,是毓琳的荣幸。”

不管了,大不了让丫鬟回去取银子。

她登上佟家马车,跟着三表哥的马车来到柳泉居。

哼,他还真不客气,点的都是最贵的菜,满满当当一桌菜竟然要三百八十两。

佟毓琳欲哭无泪,早知道方才就该装死,丢脸无所谓,丢银事大。

她苦着脸低

头与可恶的三表哥一道用膳,真是败家子,一道菜只动两三筷子,吃不完还点那么多,浪费粮食迟早遭雷劈。

弘时将三表妹愁苦的神情尽收眼底,愈发恼怒,与他共膳有这么痛苦?

岂有此理,他瞬间没了胃口。

“爷吃饱了,表妹,改日再叙。”

弘时起身离开,下楼之时,恰好与她的奴婢照面,那小奴婢手里攥着小钱袋子,满面忧色。

他刹住脚步。

雅间内,佟毓琳焦急催着小二将还没下锅的菜肴给退了。

即便如此,还需花费三百一十五两,她心疼攥紧荷包。

“不成,我必须把这些菜都带回去。”

“热一热,还能吃两三日。”

“啊?格格,天热,这些菜放两顿都馊了。”

“没事没事,到时候多放些酱油香醋遮一遮。”

佟毓琳打开荷包,待细数银子之后,霎时哭丧着脸,唤来小二。

“小二哥,我..能不能赊账?要不..洗碗抵债可好?我只有二百八十两银子。”

“你们两个也凑凑,下个月发了脂粉钱,我还你们。”佟毓琳求助的看向两个贴身小丫鬟。

如今掌家的是他阿玛的庶母李四儿,每个月只会中规中矩发二十两银子给她。

阿玛脾气犟,因玛嬤惨死,对那李四儿更是恨之入骨,绝不会提多给家用一事。

从前在江南,阿玛还能去自家的农庄种地贴补,她和额娘再做些针线活贴补家用,一家三口虽过的不算富足,但却温馨惬意。

自从回到佟家,为了佟家的脸面,她和额娘自然不能再做针线活贴补家用,否则定会被人嘲笑寒酸。

阿玛的那点俸禄,打点应酬都不够花,他们母女二人每个月只有五十两脂粉钱。

额娘身子骨还不好,今日她将额娘下个月的药钱都给搭出去了。

早知道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佟毓琳低头忍泪。

“格格,福晋的药钱还需留五十两。”

小丫鬟提醒道。

“嗯,一会你把这些珠钗卖了。”

“格格,您就这一套像样的头面,还需进宫用呢。”

佟毓琳拔下钗环,哽咽道:“没事,我又不常入宫,一会我们去琉璃厂买铜胎镀金的钗环,准保旁人瞧不出。”

佟毓琳再次将小二哥唤来:“劳驾,将菜肴都打荷。”

“姑娘,银钱已然结清了,是与您共膳的公子结的。”

“啊!”佟毓琳拔腿去追三表哥,若让玛法知道她让三表哥破费,定会打断她的腿。

佟毓琳气喘吁吁来到门前,正好看见三表哥在奴才的搀扶下,缓缓登上马车。

“三表哥,今儿说好是我请您,我请得起。”

佟毓将攥在掌心的银票和碎银子一股脑塞到站在马车边的小太监手中。

“这里...这里是二百八十两,酉时我再派人送三十五两银子给您。”

“表妹,不必如此客气。”

弘时端坐在马车内,看着眼前满头大汗的倔强表妹,竟觉煞是可爱。

“表哥也不必如此客气,奴才告辞。”

佟毓琳拔腿钻入佟家马车,催着车夫策马扬鞭狂奔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