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愣了下,抱过。
“你还记得我啊。”苏木捏捏她的脸,小孩露出浅浅的两个酒窝,笑得欢快,“戒空,你重了。”
当初苏木把小姑娘送来飞云寺,明诚大师便给她取名为戒空。
期间,明诚大师有事需暂时?去处理,苏木便和戒空玩了半天,下午时?分,天色逐渐暗淡。她把戒空交回?给戒琛,又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嘱咐道:“乖乖听师父和众师兄的话,好好长大。”
“还是要走吗?”戒琛问她,“那些官兵来的次数少了些,之前日日来,现在是两三天来一次,估计再过上一两个月就会?放弃,大当家何不留下?”
“我不能留下,得离开。”苏木摇头,戒空打?了个哈欠,眼皮很快阖上,窝在戒琛怀里睡得香甜。她不能留在这,回?飞云寺是为了取回?她的东西,还有告知大家她还活着,要继续住下,必将会?给寺里带来危险,不能害了他们,“我去找明诚大师,戒琛,我没多少时?间了,谢谢你。”
戒琛自?知劝不住,悄然叹气,但也只?能点头:“苏大当家,日后若是有时?间,就多回?来吧,看看住持和戒空。”
苏木看向?他,带上歉意:“戒空是我捡回?来的,于情于理,本该由我扶养她长大。戒琛,对不起,戒空,就拜托你们了。”
苏木不会?回?来了,戒琛心想。
明诚大师听到?苏木要走,哀叹一声,久久不语,无尽悲悯。
把东西交给苏木,明诚大师注视她的脸,抬手?在她头上拂过。他也是看着苏木长大,这个小姑娘,终究是她背负下所?有。
“当年杜仲拜托我一件事,若是他出了意外,让我好好照顾你。小宝,对不起,是师父没能做到?。”明诚大师叹气,潸然落下泪,哪怕心中不舍,也知苏木必然要走,这是她的使命,没人能替她背下,“切记,这一路,务必要照顾好,保护好自?己。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若是愿意,就回?来,师父等你回?来。”
苏木红了眼圈,小时?候她不懂事,别?人叫明诚大师为师父,她也跟着叫,还不愿改口。那时?明诚大师逗她,说跪下磕三个头就收她为徒,苏木二话不说,当即跪下,磕完头,还不忘甜甜叫了声师父。
后来大了些,也知自?己是在胡闹,苏木便不再好意思叫师父。却不知过了这么多年,明诚大师还记得。
“对不起,师父,苏木就此拜别?。”苏木往后退一步,跪下,拜了三拜,“您老人家一定要好好保重。”
“快起来。”明诚大师心疼不已,帮她擦去泪水,“听话,不哭了。小宝记得,在这世上,还有师父和大家,你不是一个人。”
苏木吸气,点头。
离了飞云寺,苏木没有立即离开青安山,而是骑马回?清风寨。明诚大师有心,深知她若是能逃过,必然会?回?寨子。两个月来,他有意让人来此暗中观察,摸清士兵巡视把守时?间,先?前是整日整夜监守,守株待兔,就等她自?投罗网。这几日,官兵没再时?刻监视此处,她也才能悄然看望,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官兵迟早会?来。
山里萧瑟肃穆,可?没有一处,如眼前这般荒芜。烧毁的清风寨被白雪覆盖,早已看不出先?前的模样,雪将尸骨掩没,唯有少许烧焦的木头裸露在外。
下了马,往前走去,积雪深厚,每一步,都几乎要没过膝盖,苏木走得艰难,呼出的白雾迷了眼睛。
当年,黄泥削白骨,如今,白雪覆尸骸。
四年前,她回?到?寨子,一具具骸骨埋在泥土里,那时?,身边还有陪她的明叔,鹏哥……四年后,她回?来这里,地上仍是一具具尸骸,可?身边再无一人,唯独她自?己。
在大牢,她没想自?己还能活下来,被救之后,她想过,自?己回?来面对这一切会?是如何心境,她想不出来。从飞云寺过来的这一路,她以为自?己能够平静地再看一眼大家,而后就要离去,做她要做的事。她不能倒下,不能就此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