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之上,丝竹悠扬,舞姬翩跹,可高座之上的祁帝却昏昏沉沉,眼皮耷拉着,仿佛随时会睡去。
“为什么,陆照今日没来?”祁帝嗓音嘶哑,说话间,一股腐臭的气息从他口中溢出,连带着呼出的气体都泛着诡异的绿色。
一旁的小太监忍不住皱眉,悄悄后退半步。
徐福眼疾手快,一脚踩住小太监的袍角,眼神凌厉如刀,吓得对方立刻低头屏息。
“陛下,陆提督说,他在为您准备一份厚礼,故未能亲至。”徐福恭敬道。
祁帝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哦,他有心了。”说完,他脑袋一歪,竟又昏睡过去,口水顺着嘴角滴落在龙袍上。
徐福连忙取出帕子擦拭,可就在这时,祁帝突然惊醒,浑浊的双眼骤然瞪大,吓得旁边的小太监差点跌坐在地。
“朝矜!”祁帝嘶吼一声,目光直勾勾地盯向皇后身边的朝矜公主。
朝矜浑身一僵,下意识看向母亲。
皇后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眼中满是安抚。
“快过来,让父皇好好看看你。”祁帝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令人不适的恶心感。
朝矜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祁帝。
“朝矜啊,你长大了,要嫁人了。”祁帝痴痴笑着,伸手去摸她的脸。
朝矜本能地偏头躲开。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朝矜踉跄几步,跌倒在地。
“怎么?连你也嫌弃朕了?!”
太子殿下看不下去,上前跪着,悲愤道:“父皇!朝矜是公主啊,你怎么可以当众这样羞辱她?”
祁帝暴怒,抓起桌上的玉杯就朝太子砸去。
玉杯狠狠砸在太子的额角,鲜血瞬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全场死寂。
太后闭目捻着佛珠,口中低声诵经,仿佛早已对这一切麻木。
南阳王坐在轮椅上,唇角微勾,眼中尽是冰冷的讥讽。
皇后死死攥紧袖子,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徐姑姑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娘娘,忍住,他快死了。”
朝矜趴在地上,四周的目光如刀般刺来。嘲弄、怜悯、幸灾乐祸……这些眼神比脸上的巴掌更疼。
就在她最狼狈的时刻,一双手伸了过来。
“公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朝矜抬头,对上了姜多善温和的目光。
是陆月。
那个曾经当众拒绝她,害她被赐婚蛮夷的人,此刻却向她伸出了援手。
朝矜怔住了。
她曾经恨过陆月,恨他毁了自己的姻缘。
可后来她才明白,真正毁掉她人生的,从来不是陆月,而是她的父皇。
“谢谢。”骄傲了十八年的朝矜,第一次对人低头道谢。
祁帝见姜多善扶起朝矜,眼中怒火更盛,正要发作,姜多善却忽然开口:“陛下,臣想做那个射雁的人。”
祁帝一愣,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恍惚。
射雁吗?好久都没有人为他射雁了。
他忽然想起了姜琥。
当年他刚登基时,曾在寿宴上立下规矩,射得第一只大雁者,可得天子赐福。
而那时的姜琥,年年都是那个射雁之人。
后来,姜琥死了,他便再不许人射雁。
“姜琥。”祁帝喃喃低语,浑浊的眼中竟泛起一丝泪光。
“朕允了。”
他没有看到,姜多善眼底一闪而过的冷笑。
大雁在祁国并不罕见,但飞得极高,速度极快,寻常人根本难以射中。
可姜多善只是轻轻拉弓,一箭破空,大雁应声而落,全场惊叹。
可就在众人仰头望天之际,姜多善的第二箭已悄然搭上弓弦。
箭矢破空,直直钉入祁帝的胸膛,将他死死钉在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