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当初毕业时,他问她想去哪工作,她磨蹭了半天,才鼓足了勇气,“我……想当记者。”

这个回答让梁峥略微惊讶,“你不是相关专业吧?”

“我打听过了,我符合条件,能考上的。”

“记者很辛苦,你的体质恐怕很难适应。”

“我不怕辛苦。”

涂桃急急回答:“我以后好好吃饭,每天都锻炼身体。”

梁峥沉吟了片刻,见她脸憋的通红,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松口答应了。

刚毕业,锻炼一下也是好的。

哪知道,这一锻炼就是两年,胆子力气都大了,脾气也暴躁了,动不动朝他发脾气。

其实这是好事情,他不怎么介意,但这份工作不光有起早贪黑的辛苦,还掺杂着很多危险。

他不太放心。

涂桃不嘟囔了,也不理他,自顾自去洗漱,出来后开始收拾背包,什么乱七八糟的一股脑儿全丢进去,明显憋着气。

又跑到床边拿电脑,左看右看,就是不肯看他。

“涂桃。”

梁峥看着她,语调微微提高,带着不容置疑,“我在跟你说话。”

“听到了听到了。”

涂桃没好气道:“我工作做的好好的,凭什么你说换就换!”

“你为什么想当记者?”

梁峥没有妥协,敛眉盯着她,五官在灯光和暗影的交替中明灭不定,“是因为你爸吗?”

涂江河是忽然自杀的,毫无征兆,早上出门时还好端端的人,下午就被告知要在医院的天台自杀。

涂桃赶过去的时候,赶上医院停电,她跟着几个消防员满头大汗的爬上楼顶天台,在开门的瞬间,只看到了涂江河的一小片衣角。

楼下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阵阵惊呼。

她整个人崩溃,连滚带爬到天台边缘,从上至下的视角,涂江湖那高大的身体趴在地上,蜷成小小一团,刺眼的红色蔓延开来。

那是涂桃一辈子走不出的噩梦。

等她跌跌撞撞跑下楼时,涂江湖的身体已经被盖上白布了,红蓝交错的警灯闪烁着,闷热的空气中传来黏腻的血腥味。

他甚至连句话都没留下。

出门前还答应过傍晚会给她买螃蟹回来的人,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警察调查了很久,没发现任何异常情况,最终给出的结论是自杀。

涂桃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但她没有办法,她当不了警察,只能用记者的身份,企图离真相近一点。

再近一点。

涂桃不吭声,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寂静的空间中,闹钟再次尖锐响起,吵的人心生烦躁。

她关掉闹钟,背起包转身就走。

“跟你没关系。”

梁峥眉心微跳,叹了口气。

真是倔。

涂桃整个早上都心情不好,满脑子都是涂江河还在世的场景,同组的徐令令倒是很兴奋,说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出差,听说乡下的风景很好,空气也特别新鲜。

整个车厢里都是她叽叽喳喳的声音,还热情分零食给大家。

“桃桃,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徐令令凑过来,“昨天我们去吃的烤肉好好吃呀,你不去实在太可惜了。”

涂桃想回答,手机却响了,是疗养院的号码。

以前她都选在没人的地方接,可今天避无可避,只得侧着身体按了接听键。

是疗养院每周一次的病人情况汇报,沈华淑还是老样子,睡得多醒的少,好歹情绪还算稳定。

一通电话打完,徐令令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桃桃,你家里人生病了吗?”

她来的时间不长,对这些情况不是很了解,涂桃刚要回答,旁边一名男同事插嘴道:“她妈在那个疗养院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