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司绥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坐在旁边陪着裴舟。

手术一直进行了七八个小时,沈越白才从里面出来,他的右手上缠着厚实的纱布,整个人还没从麻醉里清醒,安静地沉睡着,那张挑不出错处的脸看起来较往日多了几分脆弱感。

时间一晃已经到了清晨,裴舟去和医生了解具体的情况,蒋司绥留在病房看护,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

从医生那得知,沈越白的伤势不算特别严重,基本的日常生活应该不会受到影响,但能否继续精细化的手部工作,还要在后续观察。

听到这,裴舟心放下了一半,但仍有一半吊着,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看到外面天色微亮,裴舟才想起来似乎蒋司绥和他一直都没有吃饭。

医院对面有一家早餐店,裴舟想着蒋司绥一晚上也辛苦了,打算去对面给对方买份早餐,再给沈越白买点水果,购置一点住院的东西。

这边,不知过了多久,沈越白终于从麻醉中醒来,漆黑浓密的羽睫颤了颤,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粉刷得很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扑鼻而来。

他轻轻动了动右手,拉扯带来的疼痛感让他的眉心有一瞬间的紧蹙,然后他转过头,看到坐在旁边看护椅上的蒋司绥。

沈越白微挑了挑眉,看着对方,有些干哑的嗓子开口:“学长呢?”

蒋司绥看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裴舟,心底又升起一点不爽,然而出于对病号的同情,还是起身,端起旁边热水壶里的水给沈越白倒了一杯,有些生硬地递到沈越白嘴边。

沈越白没有喝,眼神瞄向门外,又问一遍:“学长去哪了?”

蒋司绥见他不领情,将水杯放在了旁边的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躺在病床上的沈越白。

沈越白虽然躺着,但回视着他的眼睛丝毫没有一点退缩,显得镇定自若。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对视了两分钟,蒋司绥开口:

“……虽然你救了裴老师,我很感激你,但你别以为这样你就赢了。”

“我不会放手的。”

沈越白听到这话笑了,意有所指地开口:“赢不赢,可不是你说得算。”

蒋司绥听到这话拳头骤然一紧,但看着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知道对方这是拿捏了自己不敢做什么。

一旦对方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点什么事,他没办法和裴老师交代。

蒋司绥缓缓松开了手,冷冷地又看了一眼沈越白,生着闷气坐到了一边。

裴舟拎着东西回来,刚进门,就听到沈越白喊他的声音:“学长。”

见他醒了,裴舟没来得及放下东西就走到病床边上,看沈越白似乎状态还可以,抿了抿唇问:“怎么样?”

沈越白眼神温柔地看着他说:“挺好的。”

说话间,裴舟看到他的额头密密地布着一层细汗。

裴舟顿了顿,按了旁边的铃,说:“还是让医生再过来看一眼吧,看看要不要开点止疼药。”

医生过来了,他询问了一下身体情况,沈越白自己也是医生,对一些专业名词毫不陌生,甚至直接和对方沟通起了自己的伤情,很快知道了自己目前的状态。

裴舟在一边观察着,发现沈越白始终神情淡淡,即便在对方提及可能以后做不了精细手术时,脸上带着的若有若无的笑意依旧没有消失。

裴舟将早餐递给蒋司绥,蒋司绥说了句谢谢。

沈越白这边和医生聊完,转头对裴舟说:“学长,我想喝水。”

裴舟起身给他倒水,倒水时看到旁边桌上有个盛着水的纸杯,不知道是谁用过的。

他的动作稍稍一顿,还是重新给沈越白倒了一杯热的。

看对方躺在床上有些不能动弹的样子,裴舟犹豫了一瞬将杯子递到了沈越白唇边。

沈越白慢慢抿了几口,嘴很甜地又说:“谢谢学长。”

背后蒋司绥没忍住,将豆浆的塑料杯捏得噼里啪啦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