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件破旧的茅草屋,院子里种了一棵苦楝树。

这里住在一对夫妻和一双儿女。

妻子是个哑巴,只会坐在堂屋里,吱吱呀呀的纺布。丈夫是个赌鬼,赢了钱就出去花天酒地,输了钱,就把妻子纺布赚的钱抢走。

有时候,他还会把自己的哑巴妻子拖出去卖身还赌债。

姐姐瘦弱,却五官清秀,一看长大就是美人胚子。弟弟体弱,身材瘦小,一双眼睛却生的十分好看。

弑天醒来时,就看见那双好看的眼睛。

“我叫紫萼,你叫什么名字?”

弑天警惕的看着这人类的孩子。

在魔界的日子里,他所见到的都是无尽的黑暗。他就像最卑微的蝼蚁,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不信这世上有“善”,因为他见到的,都是“恶”。

他打量着面前这个自称叫紫萼孩子,瘦弱的身躯,似乎都撑不下身上破烂的衣衫,小脸脏兮兮的,看不清五官,但是那双眼睛却很好看。

弑天想,只要这个孩子敢对自己不利,他就立马掐断他的脖子。

见弑天不语,那孩子笑了,甜甜的笑容挂在脸上。他端着缺了口的搪瓷碗,里面是一些食物。

紫萼关心的说道:“吃点东西吧。”

明明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紫萼却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嘱咐着弑天。

弑天一愣。

紫萼就像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第一次让弑天感受到了温暖。

弑天留在了这个小茅屋里。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那好赌的丈夫,除了拖着哑巴妻子出去卖身外,基本不会回这间茅草屋。

每次娘亲被拖走,紫萼就会来到弑天的身边,他蹲在草垫上,双手抱着腿,什么也没说,只是这样静静的坐着。

“我可以帮你杀了他。”弑天开口。

紫萼却是摇了摇头,他道:“他始终是我的爹爹。”

弑天冷笑,自从亲眼见到母亲死在魔后的长枪下,他便断了所有亲情。后来他被魔后追杀,他意识到,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清晨,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紫萼在门口等着娘亲的回来,可是等了好久,都不见娘亲。

从此,他便再也没见过娘亲了。

后来,他在旁人口中得知,那一夜,娘亲被变态的赌徒折磨的奄奄一息,父亲并不想花钱救她,一卷草席将人扔到了乱葬岗。

紫萼知道这个消息后,没有哭。

他只是静静的坐在织布机前,干瘦像鸡爪子一样的手,摸着织布机的梭子。

第二天,紫萼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依旧脏着一个笑脸,笑着面对新的一天。

弑天知道,拿张笑脸只是面具,他的内心已经是泣不成声。

随后的日子里,那赌鬼爹几乎都没有回来,听说他在那变态赌徒手里得到了不少赔偿。

于是,这间小屋里就只有紫苑,紫萼和弑天。

魔后也没有再派人追杀弑天。

日子清贫,却也温馨。

转眼间,几年过去了。

堂屋里的织布机还在响动着,只是坐在织布机前的人,已经从母亲变成了姐姐。

紫苑大紫萼两岁,母亲离世后,她就要照顾弟弟。

她从小和母亲学着织布,手艺也是越来越好。卖布的钱不多,也够几人温饱。

只是有时候,那赌鬼的父亲还是会回来,把姐弟俩打一顿,再抢光卖布的钱。

在一天夜里,紫萼来到了弑天身边,他双手紧紧攥着弑天的手臂,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望着他。

只是那眸光,带着悲凉。

紫萼问道:“你能帮我杀了他吗?”

见着姐姐一天天长大,父亲回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经常摸着下巴,笑的一脸奸诈的看着紫苑。

他在打紫苑的主意。

紫萼知道,早晚有一天,姐姐会步母亲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