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偏过头,江予依旧坐在他身边,安静地枕在他的脖颈,笑容不再柔软干净,冰凉黏腻的液体濡湿了他的脖颈。

庄敛微微垂下眼,看见江予面容不再雪白红润,他的脸色变成难看的青白,心口的布料破碎,缝合的伤口裸|露出密密麻麻的针脚。

他又死了。

庄敛倏地睁开眼,眼球布满了可怖的血丝,他的脑仁抽跳得厉害,和两只眼窝一起突突地疼痛,烧灼的神经仿佛被置于烈火中,耳边响起鼓噪的嗡鸣。

理智和疯狂在脑海中拉扯,庄敛微微偏过头,看见原本睡在他身边的人不见了踪影。

也没有了每天午夜梦回时温柔的安抚。

房间里很寂静,只剩下了空调制造暖气的嗡嗡声,庄敛摸了下那片床单和被子,已经失了余温。

他走了。

……宝宝不要他了吗?

他明明已经听话,变成宝宝的乖小狗了。

庄敛漆黑的瞳仁阴沉沉地盯着昏暗的屋顶,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面无表情地咬紧舌尖,剧烈的疼痛拉回了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要去把他找回来。

不能,吓到他。

把他抓回来。

庄敛听见了他自己狂躁急促的心跳声,但他刚从房间里出来就听见了洗手间里传出来的戛然而止的水声,顿了顿,慢慢走到浴室门口,掌心压着门把手,刚要压下去,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江予身上穿着柔软居家的睡衣,估计刚洗了手,挽着两只袖子,裸|露出来的皮肤雪白薄嫩,手指和肘关节仿佛透着肉粉,眼瞳一如既往的清浅温柔。

和庄敛梦里那个脸色青白难看、体温冰冷的江予截然不同。

在看见江予的刹那,庄敛眼底的疯意倒带般飞快缩了回去,只剩下了温驯的柔情和虔诚炙热的痴念。江予没发现,反手关上门,问他,“你醒了?”

“宝宝。”庄敛一米九二的身高,站在江予面前却把姿态放得很低,他试探地牵住江予的手指送到唇边亲吻指尖,说,“小狗睡不好。”

“为什么?”江予没有收回手,下意识问他。

“因为没有抱着宝宝。”庄敛老老实实低声说。

“……”江予盯了他一会,突然偏头乐了一声,牵着他的手回了房间,在床边坐下,他示意庄敛也坐下来,但庄敛一只膝盖抵着地面蹲在他面前。

“要抱着我才能睡好,我是你的安抚巾吗?”江予摸他的脸,被他捉住了他手亲吻手腕,他垂着眼帘看着庄敛,轻声问他,“庄敛,你是小宝宝吗?”

“……嗯。”庄敛说。

江予无语了片刻,嘀咕了句,“不要脸。”

庄敛压着他膝盖的掌心霎时烫热。

距离江予去地下拳场接庄敛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现在已经快十二月份,申城彻底冷了下去,但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地板上还铺着厚厚的地毯,江予穿的睡衣并不厚,所以他轻易地就感受到了庄敛体温的变化。

江予往下掠了眼,看见庄敛灰色的睡裤膨起一个晦涩的弧度。

……庄敛竟然被他骂起来了。

江予眼神有些飘忽,以前庄敛时不时骚扰他想和他做那种事,但是从他们遇见后庄敛就没怎么提起过了。

因为他不喜欢。

“闻老先生又让人来找我了。”江予轻声说,脚掌不轻不重踩在庄敛没跪下的另一只膝盖上,说,“他让我们明年毕业就去意大利。”

他已经和家人商量过想去意大利留学,也基本定下了学校。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将利与弊一一说给他听,又给了他很大的选择自由,在他决定之后也没有阻拦。

江家家底殷实,不需要江稚和江予太拼命给自己的学历镀金,所以江先生和文珊女士从来没要求过两个儿子必须按照他们的安排走下去。他们不干涉江稚,同样也不插手江予,只在必要的时候引导。

江先生让私助安排了专人给小儿子打算,让小儿子只用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