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要他回神。

他不禁露出极为神经质的笑来。

所有的思绪,都转入了一个他从不敢去?想,也从未相信过的确信当中。

她变心了。

她被蛊惑了,乘月的心太小,与他一样,小到只能住得下一个人。

如今,她的心里没有他了。

牙齿陷入血肉,染红了他的唇,他却?犹觉不够,恨不能将手?指咬到见骨。

*

明心并未入睡。

她只是?没有力?气醒神,却?时刻绷紧了思绪。

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她以为沈玉玹定不会要他好过,甚至做好了他忽然冲上前来,恨恨掐上她脖颈的准备。

他对她有如此深的幽恨,又被她这般冷遇,定会无法接受。

明心却?并没有半分惧怕。

她背朝着他,纤细的指尖,一点点攥紧了自从上次便?一直放在枕下的匕首。

路要依靠自己争出来。

若沈玉玹要杀她,那她便?是?依靠他人逃过一劫,往后,也定会落入他手?。

她绝不能再坐以待毙。

直到,听沈玉玹的脚步声越发走远,房门也被关上。

明心怔然,无力?的撑起身子?转过身,床榻边已然空无一人。

*

沈玉玹再没有来找过她。

明烨带兵离去?那日,明心被似是?知晓了什么的谢柔惠看的死紧,甚至连当日略微捯饬一下衣衫都没被应允。

明烨虽答应留沉清叶一条活路,并带沉清叶前往西境,却?不允许沉清叶再与明心有所联系。

明烨离去?当日,明心绣了一整晚的平安符,她独独刺绣不精,到第?二日,这绣的颇为一般的平安符还?没有绣完。

她近日有让自己好好歇息,吃饭,便?是?连平日里吃饭的分量,都比往日更多了些。

可到底,想到沉清叶会就这么离开。

她无法入睡。

甚至不知,自己的决断是?对,还?是?错。

“二娘子?,”莲翠的声音自外传来,“这几日寄来的信,奴给您放进屋里。”

“嗯。”

莲翠拿着一沓信件进来,明心瞥了一眼,面上并无表情。

每日寄来的信,除却?一些明心尚算交好的贵女们的慰问?之外,只会是?沈玉玹的。

从前,莲翠每日都会将新的信件拿给她,但最近,明心无心理?会,只让莲翠隔些日子?再将信件拿来,攒在一起阅览。

莲翠离开,卧房内只剩她一个,明心又低头绣了一会儿?平安符,片晌,才将绣活放下。

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沓信件。

沈玉玹的信件一向会在底端印上一方金章,她一一掠过,拆了几封各家贵女的慰问?书信后,翻到了最底下的一封无名信。

她已然看了好几封信,只想怕是?哪家贵女忘记写下署名,随手?拿信刀将信拆开。

熟悉的端绣字迹映入视线,明心视线定格,她不敢置信,泪几乎是?浮上来般,模糊了她视线。

【贵女,请每日用心吃饭,养好身体,不论我去?往何处,只要被您呼唤,我都一定会前往您的身边,此次若我死,我便?留在世间,直到看着您寿终正?寝,才与您一同离去?,若您因病症先我一步离开,届时您想要去?往何方,都是?您的自由,只是?万万不要因挂心奴便?留存于尘世受苦,只因您若离去?,奴便?会随您一同离去?,此誓约奴心永记,此次一别,只盼贵女务必珍重?,万万保重?】

她指尖轻轻扶掠过他与她颇为相同的字迹,才留意到,自己裙摆之上,不知何时掉了两朵雪白?的花。

竟是?栀子?花。

明心愣愣,拆开手?中沉清叶的信封,又有几朵深藏的白?色栀子?花随之掉下来。

难怪,就连这封信都含满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