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慧摇头,只看?着她道:“此?行?艰险,殿下千万保重。”

墨楹搭起木板,将轮椅推入轿中。车帘落下的刹那?,灵慧喉间微动,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出声?叫住了她。

“殿下。”

“王爷还有何事嘱咐?”薛筠意挑起软帘,朝他望过来。

“殿下可否与我说句实话。皇后娘娘她……”

灵慧眼眸晦暗,早在薛筠意上次来寺中祈福时,他心中就有了不好的猜测,可他仍旧抱着一丝可怜的希冀,为此?,不惜日夜跪在佛祖前敬香祝祷,他想让她好好地?活在世上,那?样明媚张扬的女子,不该就这般黯然地?香消玉殒。

薛筠意望着眼前消瘦不少的男人,沉默半晌,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放下了车帘。

“王爷,保重。”

墨楹坐在前头赶车,马儿穿过山林,往街上行?去,灵慧的身影很快就缩成?模糊的墨点?,看?不真切了。

长街上人声?喧嚷,百姓们往来不绝,一片祥和景象,薛筠意的心却始终悬着。不多时,便到了西城门前,两名守城的士兵上前来,客客气气地?将马车拦下,要检查车上的人和货物。

墨楹从腰间取下贺寒山的令牌递过去,笑着说道:“我是贺家?的婢子,今日是陪着我家?小姐出城,去乡下的庄子上避暑的。”

“原来是贺家?小姐的马车。”

那?士兵看?过了令牌,连忙侧身让出路来,如?今京中谁不知玄策大将军贺寒山的大名,这块玄铁令更是陛下钦赐,见此?令如?见玄策大将军本人,又有哪个?不识相的敢拦。

墨楹神色自如?地?将令牌别?回腰间,顺顺当?当?地?驾着马车出了西门。

京都庄严的石门、高高围起的城墙、士兵手中的长枪……逐渐在身后远去。马蹄踏过田间土路,周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草野,前路尽头,是翠绿的山尖和金红的圆日,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却令薛筠意心里莫名地?踏实。

她终于离开这里了,离开了这座困了她十几年的围城。

车帘被躁动的风吹得鼓胀,薛筠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闷热的空气,那?味道并不好闻,混着草叶和泥土的腥气,甚至还带着些?马粪的臭味,她却忽然笑了起来,对依偎在她身旁的少年说:“阿琅,我们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