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阿萧在此迎接殿下。殿下挑中哪一匹,只管告诉阿萧,阿萧替殿下牵过去。”

话音将落,忽而一阵风起,卷着地上的碎沙,扬进邬琅面前那池浅褐的水里,颤开一圈微不可见的涟漪。

薛筠意眼看着少年如惊弓之鸟猛地瑟缩了下,而后便将头埋得更低了,鬓边碎发没进水中,滴着湿淋淋的墨色。

她心里不是滋味,可邬琅毕竟是薛清芷身边的人,若论规矩,怎么罚怎么赏,皆是薛清芷说了算,与她无干。

薛筠意垂眸,掩去眼底的不忍,示意墨楹推着她往前去。

天色渐阴,许是又要落雨了。

轮椅从邬琅面前行过,余光瞥见少年脸颊上那片不自然的绯红,薛筠意抿起唇,心想昨夜那场雨下得冷,这马厩又四面透风,在这地方待上一夜,怕是要染上风寒。

阿萧已经牵了匹马过来,自顾自对薛筠意道:“殿下,您看这匹马如何?此马乃虞州进贡的宝马,名唤赤羽,皮毛漂亮得很,二公主平日里都舍不得骑呢。”

赤红的马毛挡住了薛筠意的视线,她目光回转,默了片刻,伸手接过阿萧递来的马缰,赤羽晃了晃脑袋,马蹄躁动不安地踏着地面。

是匹烈马。

薛筠意不动声色地松开手,“既是妹妹心爱之物,本宫怎好借用,还是换一匹罢。”

她扫了眼阿萧身后,伸手一指:“就那匹吧。”

墨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惊喜道:“那不是皇后娘娘的流雪吗?”

薛筠意嗯了声,吩咐两个小太监上前去,将流雪牵到她面前。

多日不见,流雪竟还认得她。

它用脑袋不停地拱着薛筠意的腿,又热切地去蹭她的手心,见她迟迟不起身骑上来,竟主动跪了下去,放低了身子。

薛筠意抚摸着流雪雪白的皮毛,那柔软亲密的触感,让她想起姜皇后抱着她时怀里的温度,那么温柔,那么暖和。

她是在流雪背上长大的。

那时流雪还是匹小马驹,她晃悠晃悠地骑在上头,姜皇后在一旁替她牵着马缰,柔声告诉她,姜家的儿女,世世代代皆在马背上长大,她虽贵为公主,但也要学会骑马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