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一脸不赞同?:“这样的人怎么能做皇帝呢?做皇帝应该是为天下人做表率,他不应该想着杀人,而是要学会宽恕。百姓的生活已经如此辛苦,皇帝怎么能如此任性呢?”

刘盈坚定的模样与幼时渐渐重叠。刘元还记得他抱着一只?受伤的狸奴,一个劲儿掉眼泪。她的弟弟不只?是怯懦,是太过仁善了。善到无法做一个皇帝。

何其悲哀的一件事情,他的眼中看得见每一个人的难处。

可做皇帝的人,如何能让所有人满意?刘元宁可他像自己记忆中一样,还是那个胆小的孩子。

他也?才只?有十?岁啊。

“阿姊,你怎么了?”刘盈拽了拽刘元的袖子,“你还是不肯原谅阿翁吗?”

刘元叹了口气:“你原谅他了吗?”

“我从来不曾生气过,我只?是害怕。”刘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乖巧地看向刘元,“他是我的阿翁,我是做儿子的,怎么会与他计较这些。”

“我记仇,”刘元弯腰将阿黄抱起来,顺了顺毛,“但是我愿意不与他计较了。”

*

数月后。

又是一年春日,刘元收到了韩信的家书。

齐国情况确实复杂,单是韩信也?遭受了一波又一波的刺杀。

这几个月里,项羽与刘邦打得热火朝天。

此时,刘邦与项羽相?聚在广武山。

广武山在荥阳东北三十?余里处。这山的地形独特,左临荥泽,右靠汜水。荥泽、汜水的水量丰沛,滚滚而去昼夜不停。

山的中间有一个山涧,如同?一把斧头将山劈开,分成了东西两?半。山涧宽数十?步,长?一里左右,深不可测。

汉军就在这山涧的西边驻扎,他们依着水流,占据有利地势。这水顺流而下,波塔汹涌,项羽正处在涧东,占尽了不利之处。若想渡过去,只?怕难如登天。

韩信、英布、彭越如今尽归刘邦,韩信更是不日就要从齐国回来。

没了钟离眜,敖仓危机已经解除,荥阳的汉军有着吃不完的粮食。但彭越却如同?流氓一样骚扰着项羽的后方。

项羽深深地思念着他的亚父,范增。他一定是死?在了齐国。

他也?深深思念着龙且,他最得力?最忠诚的干将。他也?死?在了齐国。

西楚霸王前半生肆意纵横,此时焉能不恨?

项羽恨极了便是虞姬的安慰,也?显得那般苍白。

西楚霸王一直都是聪明人,从前许多事情他不做,只?是他不屑于去做。

可如今正是生死?存亡之际,由不得他再纠结。

他硬着头皮招降韩信,谁知又被拒绝了!

但是,项羽依旧有着最后的依仗他手?中有刘邦的父亲刘太公。还有刘邦的第一个女?人曹寡妇,以?及他的庶长?子刘肥。

听说刘季很是迷恋这个寡妇,对这个儿子更是疼爱,竟将代王封给了他一个俘虏。

于是,项羽将刘太公、曹寡妇、刘肥三人都绑了起来,带到了山顶。

刘太公一脸评价,甚至脸上?还笑嘻嘻的,似乎是一点也?不害怕:“肥啊,等我死?了,我那些私房钱,都留给你。”

曹寡妇刚烈得很,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刘肥,冲他笑了笑。

刘肥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他安慰道:“大父、阿母,阿翁不会不管我们的。”

刘太公哑然:你误会了,他肯定不会管的。他自己的儿子自己心里清楚。

项羽这边烧着一口大锅,锅中是沸腾的水。

看见眼前这一幕,刘邦当即就黑了脸,他深吸口气,隔着鸿沟看着项羽的动作。

项羽一改往日的仁义?,绑着刘太公,威胁道:“刘季,你难道不顾忌你的父亲了吗?”

“难道你不顾忌你的女?人、你的儿子了吗?”

“如果你还想留着他们的性命,那就投降!否则,我立刻就烹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