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笙也自知发誓那种虚妄的事郎琢不会信,便道:“我以身献大人,若我在宫中有难,大人可否能救我性命?”
这也算是一种交易。
献身,对一个闺阁女子来说是身心皆受损的事,如缚着缰绳的马,任由主人驱使了。
她这般的诚意,郎琢该信她了吧。
他的偏执和疯狂让北笙害怕,但这不是让她屈服的原因,而是对北方饥民的那份愧疚吧。
郎琢阴鸷的眼眸终于笑了,是那种冷笑,他终于松开了她。
这种冷笑不是对北笙,而是对自己。
嘲笑自己太过疯魔,逼北笙太狠,让她连献身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他眼眸微抬,道:“吃了饭就回去吧,进宫的事等我通知。”
北笙哪里还能吃得下饭,得了应允,便夺命逃了。
不及再通传晏清和鹿竹同行,自己疯了般跑到后门,拔了闩,跑了。
直到跑到无人的长街上,才大声哭了出来。
凉风迎面吹来,她也不知自己是冷还是怕,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栗起来,苦心孤诣这么久,所有的功夫全都白费了。
她不知是该恨自己,还是该恨逼她的郎琢。
失魂落魄往前走着,沿路商铺的灯还亮着,总算有些光亮。
一抬头看见尔雅堂的招牌,北笙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
门缝里还透着些许光亮,北笙踌躇一阵后走了过去。
颜陌扒拉了一阵算盘,对了一下账本,正要收拾了睡了,突然听到闷闷的两声敲门声,还以为听错了,竖着耳朵又听了一阵,确定是有人在敲门。
他朝门外喊道:“睡呀?我们已经打烊了,要买茶明早再来。”
“是我。”
外头的声音气息很弱,颜陌心头一惊,急忙去将店门打开。
扶靠在门扉上的北笙差点扑倒在颜陌的怀中。
她如同刚从水中捞出的水鬼,脸色难看至极,没个鲜活的人样。
“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颜陌吓得脸色一白,将人扶进来坐在藤椅上。
他怎么算北笙都是十日后才能到京城,现在大半夜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不问都晓得是发生了天大的事。
北笙问:“有吃的么?”
她现在急需一碗饭来保命。
颜陌急忙端来一碟茶点,又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北笙眼前,道:“你先将就着吃,我到后院吩咐人给你煮碗面来。”
“嗯。”
这碟茶点这杯茶对现在的北笙来说就是救星,也不管吃茶是一件文雅的事,只一口茶水一口点心大快朵颐来填自己的胃。
颜陌见她那狼狈模样,不由摇摇头,转身去了后院。
腹内有了东西,北笙才觉得有了三分力气,连呼吸和心跳都清晰了几分。
店内茶香飘渺,偶尔鼻尖飘来一丝烛台中蜡油味儿。有飞蛾扑向那束光亮,滋一声就被湮灭,没过片刻,又有飞蛾前赴后继。
北笙抬眸注视了烛台许久,突然笑了。
她现在不就是同那飞蛾一样么,明明殷鉴不远,她还是答应了郎琢要入宫。
前世郎琢不也是一样费力辅佐太子么,可后来呢?太子不还是死在了乐平王党羽的剑下。
郎琢在乐平王登基后是何结局,北笙不得而知。但她想,以郎琢的学识才华,乐平王必不会害他,说不定还许以高官厚禄。
换一个人来辅佐,他照样什么都有,什么也没失去。
北笙缓缓闭上了眼睛,“三个月,三个月……”
若是乐平王成事,那她这辈子的生命还剩三个月,若成事的是太子,那三个月后她就是皇后。
三个月定生死,三个月定前程。
北笙缓缓舒了口气。
这次的赌注有些大,既然无人能庇护无人可倚靠,那她必须豁出全部来助太子一臂之力。
郎琢已经不可再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