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桩事好办,但第二桩事,青阳有些顾虑。

他道:“大人的意思属下明白,萧翊是怎么都不会放过这些进京赏花的地方官女眷的,庞钧进京也是送死,大人何不让他等我们回京时一同走。”

郎琢怔怔注视着他,青阳被盯得毛骨悚然,立即道:“属下先护送大人回驿馆,然后再去找庞钧。”

郎琢神色和缓了些许,只道:“我们还不会那么快就回京,至少,要等将盛乐王女拓跋珊从盛乐接回来才能回京。庞钧那边你找死士护送,务必要保证他活着见到圣上!”

“是!”

青阳的回答铿锵有力。

北笙醒来时,枕榻之上再无旁人,昨夜的感知好似梦一场。

舒棠约莫着时间,估着里头的人醒来,便进来给北笙换上新的衣裳,又端来了吃食。

小心伺候着她,将一小碗肉糜喝完。

脸上那么长一道伤,一碗粥小口轻抿,花了一个大半个时辰才喝完。

舒棠倒是有耐心等她,收了碗又亲自给北笙梳洗,北笙说不了话,只仔细从圆镜中观察她。

一颦一笑眉眼如水,柔媚之姿不输菩然,肌肤比菩然白皙三分,也比菩然多了几分纯情。

她替北笙小心篦着发,也时不时从镜中窥着北笙,柔声道:“我看郎大人对姑娘很是上心,不知姑娘是大人的什么人?”

若不是脸上的伤,舒棠也觉得眼前的姑娘是个极其好看的人。

但男人的心思她自诩还能揣摩到几分,即便大人对这个姑娘有心,但绝不会长久。

谁会喜欢一个脸上有一道疤的人呢?

北笙指了一下另一头案上的笔墨,舒棠会意,将纸笔替她取来。

北笙在纸上细细写下四个字:同你一样。

舒棠看着纸上的字,愣了有片刻,看来郎琢向她介绍过自己。

她温婉一笑,神色暗淡了几分,道:“奴婢是差点被遗弃的人,要不是鬼使神差来了宝定,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到大人,姑娘怎能同奴婢相比?奴婢即便不知姑娘真实身份,也觉得姑娘是个尊贵人。”

北笙没未在表达什么,放下了笔,示意舒棠先给自己束发。

在自己的伤还没好之前,还是当个乖觉的哑巴。

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房门被敲响:“姑娘,有人找。”

是斡风的声音。

舒棠开的门,还以为斡风是来找自己的,柔声问:“来人可报了姓名?”

斡风向内指了指,一笑:“我找的是里头那位。”

舒棠:“……”

里头的那位没有名姓吗?便是这般防着自己?

北笙似乎有所感知,这个时候找她的会是谁,望着斡风静默了片刻,便迈步跨出门槛,绕过舒棠,往楼下而去。

斡风微微朝舒棠欠身,便朝北笙追了上去。

原地只留下了舒棠一个人。

她站在房门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良久,感觉自己在哪都是多余,天下这么大却没有合适自己的去处,心头酸涩却无法言说。

她心头冷笑,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而去。

斡风带着北笙一直下了驿馆的楼,出了门上了一辆马车。

车帘掀起的那刻,北笙一愣。

里头的人戴着帷帽,穿着一件菡萏色的绒氅,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这与北笙想象到的人大相径庭,那人的身形也绝不是鹿竹和绾月。

转而一想,他也该如此打扮,心头一笑,坐了过去。

斡风在车外道:“属下在外守着,姑娘放心聊。”

那人摘下帷帽,露出颜陌的脸来。

北笙就知道是他,算他有情有义,还知道来找她。

颜陌注视着她,看着她脸上厚厚一层纱布,竟一时心疼的口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道:“是乐平王做的?”

北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