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他浑身的血肉都似被剥落,他只要再张嘴说一个字,立刻就会筋骨尽碎。他用力地把江沅看了又看,仔仔细细从他的头发丝,从他的眉眼,从他发白的嘴唇,一寸一寸的江沅,最后只能融成病床上的这一份虚弱。

“宝宝。”连他也下定了决定,江辄止的手臂抬起,再落下,接着他转向了萧进,哀求的口吻,“能不能让我跟宝宝说两句话。”他重重保证,“只要再说两句,然后,我就走,我一定走。”

萧进皱了皱眉,真到这一刻了,他却不想让沅沅听。

第七十七章:虔诚

萧进沉默了一会,却主动道:“等沅沅身体好一些,到时候你有话可以慢慢说。”

他的意思是肯往后拖,这也是江辄止没想到的。但现在他感受到的却已不再是窃喜,结果已定,他宁可尽早接受这份命运,否则延伸的不过是漫长的窒息,会让他一直在濒死中跳跃。而也许再晚一分钟,他又会死灰复燃,把对沅沅的执念再一次化成狂暴的占有。他还会做出什么事?他也不敢想又会怎么失控。

就像他曾经抛弃过沅沅一次,现在他也必须离开,跟当初他的目的一样,他要永远离开沅沅的世界,当一个尽责的养父,留下他们父子,从此让自己可有可无。

他最后一次越过萧进,一步一步地挪到江沅的床前。纵然他还有一点放肆的念头,也在目光触及到江沅脑袋上惨白的绷带时全部殆尽,他永远都不能忘记了,是他差点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儿子,是他用尽一切卑鄙的手段把儿子逼的离了心,儿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做出的选择,走到现在,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江辄止拼命忍住内心的痛楚,他不想到了最后一刻还要吓到儿子。也是现在重新想一想,他着实已经把儿子弄哭了太多次。而在萧进那里呢,一定是好好爱护着他,从来没有把他弄哭过,所以沅沅会一心向着他,会越过之前他们十几年的情分,把最后的偏爱都给了萧进。

还在一年前,他在劝江沅对他死心时就说过这样的话,他说时间会让人淡忘,他肯定江沅会在岁月的治疗里忘却对他的执着,最重要的是江沅终有一天会清楚他这份不伦的感情并非是爱,仅仅是一种对年长者的病态的依赖。他是那么笃定他说的一切,如今也都一字不落的回到了他身上。沅沅爱上别人了,是一个比他血缘更深,更名正言顺的生父。萧进早已阐述过世人所有的顾虑,他们根本不用惧怕不伦,因为他们拥有亲生父子的名分,他们更不会生下畸形的儿女,由生到死,只要江辄止这个唯一的知情者保守好秘密,就可以永不相离。

为什么他没有更早意识到这一点,他明明一点都不比萧进少爱,最后却是被嫉妒毁透了初衷。

江辄止终于走到了床前,他被剧烈的心痛压到几乎抬不起腰,他只剩最后一点奢望。

“宝宝。”他发着抖,再伸出手到江沅的脸旁,只想在走前再碰一碰儿子,最后抚一抚他的脸,此后永生都存着这份温度,直至他在江沅的世界消失,直至他死去。③3。〇1㈢9;49。③q。q群;

江沅也看出了江辄止的意图,他本来想赌气地扭过头,要让江辄止摸一个空。可真的等江辄止近在眼前了,他忽然又狠不下这份心。江辄止总是在变,而且每次都变得让他认不出来。他会完全丢掉他的理智和风度,忽然间那么残忍执拗;他还拍下他们上床的照片,用这种卑鄙的方法对萧进示威;现在在他的病床前,江辄止却好像矮了一截,丢掉了他所有的意气风发,是一具被颓废灌满的躯壳,只剩下再触碰一下儿子的渴望。

记忆里的江辄止在他的脑中轮番替换,就是变不成眼前的这个男人。江沅亦觉得心酸,他没有躲闪,只是红着眼睛任江辄止的手在他脸上缓缓地触摸。

“宝宝。”江辄止又唤他小名,这一开始就是江辄止的专属,是江辄止把他变成了个黏人的宝宝。由他而起的纠缠和欲念,从今天之后就要转交给另一个男人,他也再没有资格去唤这个爱称。

江辄止的手掌能完全包住江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