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无意识地向右瞥了一眼。没带老花镜的她只能隐约看到床上有个白花花的人形。

是儿子吗?

白奶在“为什么儿子回家不回房睡”的问题上纠结了一下,但一想到唯一空着的主卧里刚发生过一场凶杀案, 瞬间又觉得不奇怪了。

那么晦气的房间, 儿子还是少睡为好。

“入秋虽然热,但也不能不盖被子啊……”老太婆絮絮叨叨, 顺手从边上的椅子背上取下一件外套, 慢悠悠走过去想替儿子盖上。

她逐渐靠近沙发,一股奇怪的味道也在她鼻子里越来越浓。

“在外面两天没洗澡了吧, 真是受罪哟”她心疼坏了,伸手将衣服盖到了男人身体上,蹲下身,想摸摸自己心爱宝贝的脸颊。

手心黏腻腻的。

她隐约感觉到了不对,收回手努力眯起眼,试图看清儿子的现容。

灰白,肮脏,遍布血痂。

那双因痛苦而外凸的眼就这样对上了老太婆的视线。

老太婆呆呆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僵硬地撇过头,看向那被外套遮蔽的肉/体,以及从外套边露出来的,遍布割痕尸斑的双腿。

……

卧室外传来咚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奶奶呼痛的声音。

白乐游连忙放下手中的毛巾,但跑得实在太急,忘了把另一只手上捧着的妈妈的脑袋放下。

“奶奶?”

他真切地呼唤着。

那老太太终于从这声活人说出来的话里感受到了生命的气息,泪眼汪汪地看向卧室的方向:t“我的孙孙哟”

她浑浊的双眼最终定格在了孙子手中的那颗头颅上。

白奶彻底晕了过去。

……

白奶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这半天的时间里,白乐游洗干净了床单被套,擦干净了地板,还努力开窗通了风。

他曾试图将父母也一并清洗干净,可惜他们的皮肤看起来有些脆弱,白乐游拿毛巾轻轻一蹭竟然就能刮掉一大片,露出底下淌着黑水的内在。

那没办法了。白乐游叹了口气,为了避免爸妈把地板再次弄脏,他只能忍痛将二人装进了塑料袋里。

肚子在这时已经饿得咕咕叫,白乐游翻了翻厨房的冰箱,感觉没啥能直接吃的,便打算出门一趟买点熟食。

钱就从奶奶口袋里掏好啦。

他愉快地走出门,关门的那一声巨响终于吵醒了昏迷至今的白奶

她清醒过来时感受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干净整洁的房间,毫无异味的空气,无人说话的静谧,以及自己身下崭新干爽的被褥就好像早上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她心态平和地坐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主卧,第一眼就看见了堆放在大门口左右两侧的两个硕大垃圾袋,早上的回忆这才再次席卷她的心头。

老太婆又一次瘫软下去。

她哆嗦着爬到垃圾袋边上,扒开明显更大的那只,一眼就看见了儿子脖子后那熟悉的胎记。

这是她的儿子。

这是她唯一的,当宝贝蛋儿一样宠大的孩子。

她从儿子出生起就没离开过他一天,没想到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分别竟然就是死别。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她先是无声地啜泣起来,接着越哭越大声,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这样就能让天地松口把她的儿子送回来。

儿子是没可能回来了。

但孙子可以。

白乐游听见屋内传来奶奶哭泣的声音,连忙摸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奶奶!”

在看清对方是因为爸爸而哭后,白乐游松了口气:“奶奶没事,爸爸只是病了,在地下种一年就好了。”他把买回来的熟食放在餐桌上,自然走到黑袋子边上,蹲在地上指着爸爸的胳膊和腿向奶奶炫耀:“奶奶看这些都是我割的,完全没人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