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吃我就不吃。”方明衡摆正态度,再次将虾仁递到他嘴巴:“张嘴。”
顾时青紧闭双唇。
不管方明衡用什么办法他都不肯多吃几口,因为厌食瘦了许多,五官轮廓更加锋利,眼睛被高挺的眉骨罩住,显出几分疏离。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看方明衡吃东西,让人想到高台上供奉的佛像,神魂饱了便无口腹之欲。
可这样身体是撑不住的。
在北京耽搁了十几天工作,这段时间顾时青一直在补,巨量的体力消耗和毫不相符的进食,迅速消耗了他的精神和健康。
他现在简直像座狂风中摇摇欲坠的高塔。
方明衡又说了一遍,轻声道:“老公,我们去医院看看吧,我陪着你。”
顾时青不爱听这个,又忍着没发脾气,目光在方明衡身上游弋,最终落在他脸上,短促地笑了下:“怎么,你受不了了?”
“我不想你再这样下去。”方明衡觉得他怪腔怪调的,又补了句:“我只是说……”
“你就是想趁机逃走吧,”顾时青粗暴地下了定论:“想都别想。”
方明衡睁圆眼睛盯着他,没过一会败下阵来,闷声道:“那你饿死好了,别以为我会心疼你。”
大概“医院”两个字始终是顾时青心里的一根刺,只要提起就应激。可方明衡又没做错什么,他委委屈屈地哭了好久,顾时青去客厅睡了,不哄他。
他准备留着湿枕头控诉顾时青,第二天一早发现它不见了,还以为是顾时青怕被谴责偷走了,后来才反应过来,整晚过去,它本来就会干。
方明衡不知道该气自己好还是气顾时青好,莫名其妙把自己弄笑了,笑声被推门声打断。
是顾时青。
“你来干什么。”方明衡闷闷地说。
“我听见锁链响。”顾时青俯身仔细检查,确定不可能挣开才直起腰:“你答应过我的,对吗。”
方明衡怔了怔。
很平静的语气,可就是让他的心脏像被狠狠箍了一下。
顾时青再次俯身,抹去他眼角的泪:“方明衡,你真爱哭。”
“那也是因为你!”方明衡回身抱过那只枕头指控:“我昨晚都把枕头哭湿了,你耳朵这么好肯定听见了,为什么不哄我?。”
泪干了,可上面还有残余的泪痕。顾时青修长的指尖细细描摹它的轮廓,不知在想什么。
顾时青慢慢收回手,“不要生我的气,也不要记仇。”
“我肯定会记仇的,”方明衡气闷道:“我就算变成干尸都会记仇的。”
“不吃饭会死吗?”顾时青用那种高高挂起的语气说。
这是在嘲讽他?方明衡睁圆眼睛,一气之下准备挑几句最脏的话骂回去。
顾时青托住他的脸,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过他白皙的皮肤:“你爱我,你说过的。所以你先让让我吧,耐心等到我死那天。”
只要活着他就不可能放方明衡走,或许只有他死了,方明衡才能自由,才能拿回属于自己的自由和大好前程。
囚禁和强制也算爱,那爱究竟代表什么?爱就是死,爱到最浓烈时就是烈焰焚身。
“傻子,绝食死得最慢了,”方明衡眼里滑下几颗咸涩的泪:“你就是想折磨我,顾时青。”
顾时青的目光垂下来,温柔地将他笼住。他怕死又期待死,不愿放手而终应放手,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通往他的死亡和方明衡的自由。
此时方明衡才有实感:顾时青真的疯了。
中午顾时青接了一通电话就出去了,方明衡一个人缩在狭窄的房间里,晚上他说他不吃饭,叫顾时青别带。
可顾时青还是带了饭回来。
方明衡看也没看一眼,顾时青皱眉,还是哄了下他:“你不要跟我生气。”
方明衡扫他一眼,直接摔碎了碗。三鲜粥滚落一地,方明衡踩着冰凉的地板,拾起块陶瓷碎片搁在细瘦的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