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解释下,我才明白所有『真相』。

原来十六年前,母亲带着孩子回娘家探亲,行至江南时,在破庙救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婴,旁边还有一个妇人的尸体,因那时乱局丛生,母亲就拿走了妇人身上的金锁以作凭证。

后来母亲所生的女儿夭折,母亲怕丈夫伤心,干脆将这个小女婴说成自己的孩子,一晃十六年过去,丈夫升官,她随丈夫一路从江南来到京城定居,才慢慢探寻出女婴的身世。

可一来女婴身世复杂,她怕猜错便是万劫不复,二来,她将女婴当亲生女儿,实在舍不得。

若不是此次我与父亲都被下了狱,她慌神之下才说出来,还不知道要掩藏多久。

我听完,第一反应是跪下求皇帝饶恕母亲的罪。

皇帝和蔼地扶起我:「她救了你,还把你养得这么好,朕又怎么会怪罪。」

「那……」我弱弱问:「您可以饶恕我父亲吗。」

皇帝这才想起我还有个假爹,心中不由一阵酸涩,有种乖女儿跟假爹更亲的感觉。

13

半柱香功夫,张全便领着司沣年进来了。

司沣年一进大殿,头也未抬就结结实实地跪地磕了个响头:「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有罪,带小女夜闯邕侯府,求皇上放过小女,一切罪在微臣,请皇上摘了微臣的乌纱帽,求皇上放过小女。」

一字一句,此情此景,不可谓不诚挚。

顶着女儿清凌凌的目光,皇帝莫名有些尴尬,女儿受了委屈,司沣年这个假父亲为了给他出气,都赌上了官位前程还有性命,自己这个真父亲却把女儿关进大牢。

这一想,他就坐不住了。

他离开御座,亲自上前扶起爱卿,面上满是如沐春风的微笑,细看之下,还夹杂着几分心虚。

没错,就是心虚。

皇帝自然明白,司沣年是有多爱女儿才能做出私自调动兵马,且在之后一力担下罪责的。

如今,自己还得告诉他――

爱卿啊,你养了十六年的女儿不是你亲生的,是朕的,你得还回来。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张全,还不快给太尉大人看座!」

「这一天天的,没点眼力劲!」

张全忙搬着椅子小跑上来:「司大人,你快请坐。」

说着,他打了自己两巴掌:「怪奴才,人老了,脑子都锈掉了。」

司沣年彻底迷茫了,为官数十年,哪经历过这等场景。

这位可是随皇帝一起长大的太监总管啊!

他手摇出残影,口里连连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张总管这可使不得啊。」

「如何使不得!」

皇帝亲自把他摁在椅子上。

「你一个太尉,堂堂一品大员,国之栋梁,朕的肱骨之臣,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官数十年,张全给你端茶倒水都是应该的。」

皇帝拍了拍司沣年的肩膀,假意责怪道:「爱卿啊,你可不要谦虚啊!」

司沣年神情恍惚:我吗?

下一刻,手上就多了一杯茶。

皇帝亲手塞了杯茶,自觉表达了对救女恩公的感激之情,满意走回御座。

他大刀阔斧地坐下,发出爽朗的笑声:

「爱卿许久未见到妻女了吧,刚巧尊夫人和月儿都在此处,你们可以叙叙旧。」

也没有很久吧?

从入狱到现在就几个时辰而已。

司沣年一头雾水,却也放松了几分。

他下意识看向我:

「月儿,你没事吧,在牢里有没有受委屈。」

我安抚地冲他摇头:「爹爹我好着呢。」

说着,我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看,连个衣角都没破。」

皇帝又酸了,他咳嗽一声:「爱卿啊,朕要感谢你,这么多年照顾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