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七八年的相处,严雪又有点惆怅。

“他成年后对我就越来越客气生疏了,可能是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和心思了。”

提起往事,严雪滔滔不绝,从她的话语中,感觉不到她对姜怀谦的不好或者讨厌,都是夸奖。

但从姜怀谦的角度来看,他一直是不被重视的一方。

“你觉得你对堂哥和姜怀俭有什么不同吗?”姜荔直截了当地问。

严雪似乎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我和姜怀谦见到的时候,我也才二十几岁,他比我亲弟弟也才小五岁。”

“我没有当过母亲,更不知道怎么以母亲的身份和八九岁的小男孩相处。”

“后来我生了怀俭,才知道当母亲没那么简单,不是嘘寒问暖就可以填补孩子内心的空缺。”

“说实话,我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也有自己的孩子,我肯定做不到一碗水端t平,但我已经竭尽所能去做我能做的事了。”

姜荔回想姜怀谦当初温文儒雅的样子,他自信又谦和,人如其名,让所有遇到他的人都很喜欢他。

如果仅仅靠他自己,肯定无法长成这样的样子。

缺失的爱是存在的,拥有的爱也是存在的。

“荔荔,你堂哥平时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从来都不跟家里说,我担心他因为憋太久想不开出事,你要是有他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们。”

“他很坚强。”

“是啊,他是个从小都不需要操心的孩子……”

“叮咚”门铃声响起。

姜荔和严雪说了一声,挂了电话,过去开门。

外面下着小雨,姜怀谦没有打伞,头上都是水珠,他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脚垫。

垫子中间的植物是绿色的,带着强大的生命力,和他家里的物品完全不一样,他根本想不到这种东西。

“堂哥,你是想来做客,还是想邀请我去做客?”姜荔扬起笑容,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

她早就给他发过这栋房子的门牌号,离他住的地方就隔了三户。

“当初我对你好,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心善,而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十几岁的时候也因为一个玩具把几岁的弟弟从小床上推了下去,想要用玩具来捍卫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姜怀谦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不像之前那样麻木,语气里有了人情味。

“从没见过堂哥发脾气,想象不出来。”姜荔笑着应和。

“家里的事对我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我只想摆脱身上的枷锁。”姜怀谦摊开手,护身符已经变黑,“你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她不能再像绳索一样绕在我身上,勒住我的脖子。”

他看起来已经下定决心,语气带着几分轻松:“我想邀请你去我家做客,你有时间吗?”

“恭敬不如从命。”姜荔拿过两把雨伞,递了一把给他。

他愣了愣,微微一笑,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继母也在下雨天给他递过伞,或许自己并没有自己想得那样不幸。

两个人两把伞,走在薄薄的雨幕之中。

雨水像是喷雾一样,被风吹在裤腿上。

姜怀谦打开自己家的门,给姜荔拿了双一次性的拖鞋。

这里平时不会有人过来,他也没准备什么东西,只有之前为了出差准备的一次性拖鞋。

紧接着,他走到窗边,将窗户都拉开了。

天气阴沉,下午看起来和傍晚差不多,开窗后客厅依旧昏暗,几个小灯根本照不亮客厅。

“抱歉,之前上面有灯,我让人给拆了。”姜怀谦一脸歉意,觉得她不会喜欢这样阴沉的地方。

“有没有灯无所谓,我看得清。”姜荔看向楼梯上。

薛玥一身血红的裙子,人形模样十分清晰,怨气已经深深扎进她的灵魂,周身都是缠绕不断的因果。

丝丝缕缕,像是索命的丝线,缠着她,也缠着她身边的人。